第24章
羡容听这话, 竟有些发懵。
已经躺了一半的她又爬起来,坐端正,一动不动看向他, 而秦阙只是静静望着她,似乎并不准备收回刚才的话。
羡容看他许久,突然一笑, 凑近他:“怎么就突然想我陪你, 喜欢我啦?”
秦阙没回话。
羡容却能明白, 对他这么不爱说话的人来说, 说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不容易了,他当然是喜欢她,从之前他担心她安危, 到后面乖乖与她圆房, 再到现在积极谋求官职,很明显他是一心一意接受她夫君这个身份了的。
至于为何最初排斥,后面接受, 当然是因为觉得她好,喜欢她。
羡容很理解他生性少言的个性, 而且心中欢喜, 也不逼他回答,只是爽快地回道:“好啊, 我陪你去, 不过我手上这个事比较紧急,我先去办这个事好不好?带你一起去。”
因为高兴,她便主动和他说起许家的事, 最后道:“我们就决定先去和许姑娘谈谈,我是女人嘛, 所以我哥就把这任务交给了我,等见着了许姑娘,我们就一起去甘泉寺。”
秦阙听见许家,若有所思,“嗯”了一声。
羡容便与他一同躺了下来,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她侧头对着他的明媚的脸庞,眼里似有一汪春水,倒映着他的样子。
她是那种,柔婉的鹅蛋脸,浓淡适宜的眉毛,大而灵动的杏眼,鼻子小巧,一双红艳而丰韵的唇,天生的贵女模样,灿烂富贵如牡丹,可这样的富贵里,却又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与清纯。
他移开了脸庞,平躺着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羡容却在这时伸出手,摸了摸他耳垂,“你耳珠好软。”她道。
他微微一振,极不习惯地将她手拿开。
她这才不玩了,背朝他睡了过去,直到她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松下来,想了想,与她离了些微的距离睡下。
夜半,秦阙趁夜出了王家院墙。
新的联络处仍设在王家附近,这次是个米油店,楼下开店,楼上住人,平时不再以烟花为信号,而以楼上晾的衣服为信号。
秦阙到了密室,问霍简,“许家的事是你们安排的?”
霍简立刻道:“正是,殿下说过要阻止许家和三皇子宁王的结盟,正好许家与□□议婚,这孙家表面中立,暗中却是支持宁王的,此时许家死了婢女,只须将这事闹大,毁了许家名声,这亲事多半就作废了。”
霍简负责京城的暗线,做事风格比秦阙自己更温和一些,能以四两拔千斤就最好。
秦阙道:“王家想趁机与许家结亲。”
霍简想了想:“是王家老七?”
自秦阙进了王家,京城的暗线也将王家查了查,因此知道王家一些事,王家与许家的唯一关联就是老七王焕曾到许家说亲,被回绝了,那许家想必是自恃书香门第,不愿与王家这样的武功之家结亲。
“是他,王焕。”秦阙回。
霍简想了想,提议道:“以前许家不愿意,但现在却不同了,据我所知孙家这边暂时没了动静,没说婚事取消,也没说上门提亲,许家如今无奈,兴许真会同意王家,属下在想……到时若许家与王家互为姻亲,会不会让王家势力过分壮大,若为友还好,若为敌……”
秦阙看向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无非就是想问,他与王羡容是夫妻,还是仇人。若是夫妻,那王家便是友,若日后他要杀王羡容,王家便是敌,自然不能让王家过分壮大。
秦阙沉默一会儿,回答:“暂且当它是友。”
霍简立刻道:“是,那属下便利用暗线这边添一把火,让许家走投无路,只能嫁与王家。”
秦阙“嗯”了一声,算是首肯。
很快羡容就打听到了许三姑娘,原来她已不在许家,而是随奶娘、姨妈、怀孕的大嫂一起去了郊外庄子上的别院暂住。
许家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她实在无颜见人,正好大嫂去庄子上养胎,她也就在姨妈陪同下一起过去了,也算避避风头。
羡容正好也打听到,这许姑娘其实已经快与另一户孙家订亲了,婚事差不多都议好,就差上门了,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这婚事还能不能继续。
得知这消息,羡容更着急了,那当然是黄了的好,所以他们这边要抓紧。
于是羡容前脚得到消息,后脚就骑马寻去了郊外。
也正好,王家在那片地方也有个庄子,只是庄子不大,她以前压根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她就要去玩一玩,然后在街上买了两只猎人卖的野鸡,说是在自家庄子里打猎打到的,就这么来到了许家庄子上。
穿过庄子,快到别院时,有管家过来问,王家这边人便道是郡主正好也到庄子上玩,闲来无事打了几只野鸡,听说许姑娘也在庄子上,于是送两只野鸡来。
管家常年在庄子上,也不知许家姑娘和羡容关系怎么样,只听对方竟是郡主,这般贵人当然不能怠慢,便连忙带着羡容到了别院前,然后让人去里面禀报。
过了一会儿,禀报的人没出来,却有两个妇人出来,其中一人羡容正好认识,竟是裴芷柔的娘亲,裴夫人翟氏。
羡容很意外,就许姑娘几人来这僻静的庄子上,明显是躲清静避风头的,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会过来做客,她那是不怀好意,这裴夫人怎么回事?也是不怀好意?
裴夫人还没看到她,只朝身后的妇人道:“我说的事,你放在心上,与你姐姐姐夫说说,只要你这边有消息,我便让我弟弟去提亲。多好的亲事呀,我那弟弟是再好不过的人,保证会对你外甥女好的。”
后面的妇人勉强笑道:“我也只能把你的意思说说了,我这只是个姨母,毕竟是作不了主的人。”
羡容一听这话便知不对,脱口便问:“裴夫人,你哪个弟弟,你好像没有没成亲的弟弟啊?”
裴夫人转头,这才看见院子外的羡容。
羡容年纪小,但人家是郡主,那可是从一品,没几个命妇品级比得上;论辈分,人家还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和皇帝那是一辈的,所以她哪怕高坐马上,语气如此随意近乎无礼,辈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笑着回道:“是我那五弟,去年弟媳已过世,他正要续个弦。”
一听这话,羡容愣住了,转眼看裴夫人后面的妇人——明显是许家姨妈的那位,此时她脸上既是尴尬,又是愤恨,还带着几分悲痛,又不能表现出来,可见那心情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