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修改了68, 69的一些细节,大致剧情不变,嫌麻烦的不用回头看, 上一章的有些章节放到这一章。)
谢柔嘉道:“快请他进来。”
一刻钟的功夫, 崔铭出现在水榭, 正要行礼,被谢柔嘉拦住。
自上回鄂州一别,两人已经快要两年没见。
谢柔嘉打量着眼前仍是一身书生气的腼腆少年,淡淡一笑, “一年多未见,你倒是一点儿没变。”
崔铭在她跟前坐下,“一年多未见, 殿下变了许多。”
谢柔嘉抚着脸, 问:“怎突然来长安了,可是有生意要忙?”
崔家如今是皇商,生意遍布整个大闵,崔铭又是崔家的家主, 想来定然十分忙碌。
崔铭郑重道:“我此处前来, 特地来瞧瞧殿下。”
“瞧我?”谢柔嘉愣了一下, 偏过脸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难不成你觉得我没了驸马, 要寻死觅活, 所以来瞧瞧我?你放心,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崔铭沉默片刻, 道:“先生临去前, 曾经给我去了一封信。”
话音刚落, 谢柔嘉转过脸来看他,“他为何要给你写信?”
崔铭道:“先生在信里同我说,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请我照顾公主。”
谢柔嘉愣了一下,冷笑,“他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想来,他临去朔方的前一晚,也曾在她面前提到过崔书呆,也许那时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猜想的没错,他就是用自己的死报复她。
她绝不会叫他得逞!
她冷冷问:“你来,也是抱着这种想法?”
崔铭摇头。
谢柔嘉不解,“那你来做什么?”
崔铭道:“殿下可记得自己应承我一件事?”
谢柔嘉自然记得。
她道:“你如今过来找我兑现承诺,是想要成为我的驸马,还是想要成为我的面首?”
她这话说的直白犀利,崔铭白皙的面皮绯红一片。
他道:“在鄂州时,我就知晓,殿下心中唯有先生一人。我心中,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谢柔嘉闻言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你想要求我做什么,若是我能能做到,必定替你办了。”
崔铭沉默良久,道:“我希望,小谢能过得好。爱自己所爱的人,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莫要再沉溺于过去的伤悲当中。”
谢柔嘉听完沉默不语。
半晌,抬起眼睫望着他,“傻书呆,你说,怎么才算是过得好,怎样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怎么又才能够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这话,崔铭也无法回答她。
他从袖中取出那封信搁在她面前,起身告辞。
谢柔嘉并未拆开那封信。
他留下那么多东西在她心里,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如今却叫旁人过来劝她要向前看。
她凭什么要按照他的意愿生活!
她偏不!
*
崔铭的到来,并未能改变谢柔嘉的生活。
她时常叫上自己的狐朋狗友在府中夜宴,通宵达旦的热闹。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这日是谢柔嘉二十岁生日。
一早,文鸢服侍谢柔嘉梳妆,突然发现她乌发里竟然夹杂着几根白发。
她瞬间红了眼眶,望着那几根银白的发丝,握着梳子的手颤个不停。
公主今年不过双十年华,竟然华发早生。
镜中眉眼依旧明艳绝伦的女子轻声问:“怎么了?”
文鸢慌忙把那几根白发藏起来,挤出一抹笑意,“不过是奴婢手滑了一下。”
话音刚落,谢柔嘉一把捉住她的手,眸光落在她手心的银发上,用小指勾了过来。
细软银白的发丝荡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风轻轻一吹便扬了起来。
“公主只不过是休息不好,”文鸢有些惊慌,“奴婢这几日吩咐膳房给公主做些滋补的药膳!”
“无妨,”她望向镜中面无表情的女子,轻声道:“人总会老的。”
也不知,他老时会是什么模样。
只可惜,见不着了。
早饭过后,宫里递来消息,皇后与太子请她入宫一聚,想要帮她庆贺生辰。
谢柔嘉并不想去,找借口说自己约了人出城玩。
许是知晓她不愿意入宫,皇后与谢珩并没有勉强,晌午时送来生辰礼物。这一日公主府的门庭十分热闹,得知谢柔嘉生辰的朋友皆陆续送来贺礼,就连裴夫人也差人送了一件亲手做的绣鞋给她。
文鸢怕她觉得寂寞,提出在府中操办生辰宴。
“平日里热闹得够了,”谢柔嘉想也不想拒绝,“我今日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文鸢只好作罢。
晌午过后,谢柔嘉去了小渔村的那艘船。
今日天气极好,谢柔嘉抱着儿茶坐在船头,看着渔民们撒网捉鱼。
来往的渔民们瞧着一个生得天仙似的女子坐在甲板上,不时瞧瞧打量两眼,猜测着是城内哪户大户人家。
只见着她从艳阳高照的晌午到落日余晖的黄昏,江风卷起她漆黑的发丝与红裙,看上去寂寥而又哀伤。
一直到暮色四合,她才抱着那只漂亮的猫儿离去。
是夜。
谢柔嘉正坐在水榭内赏月吃酒,几日未见的萧承则来了。
才在她身旁踞坐下,他就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她,“姐姐,生辰快乐。”
谢柔嘉认出正是上回陪着他去玲珑阁取的物件。
是用各色宝石串成的手串。
宝石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尤其的是混在宝石里的一粒琥珀珠。
金黄色的琥珀珠内裹着一只正展翅欲飞的小蜜蜂。
当日他神神秘秘,没想到竟是送她的。
不等她说话,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拿出来戴在她手腕上,捉着她的手腕放在灯上一照,只见琥珀里的那只小蜜蜂竟像是要活过来一般,十分有意趣。
他眉眼含笑,“这是我在岭南时有一回瞧见的,猜想姐姐一定喜欢。”
谢柔嘉望着眼前一脸真挚的少年,想起许凤洲的话,道:“萧承则,我——”
“我阿娘的排位被他摆到萧氏祠堂去,虽仍只是个妾室,但好歹也是有主的人了,不像从前,只能做孤魂野鬼。”
像是知晓她要说什么的少年打断她的话,指尖轻抚着那粒在灯下散发出莹莹光辉的琥珀珠,“以后逢年过节,我再也不用对着一口井祭拜。”
谢柔嘉到嗓子眼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劝道:“既如此,以后就莫要再同他吵了。萧侯爷如今年纪也大了,哪能经得住你闹腾。”
这些年,萧侯爷总是动手打萧承则,有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萧承则非要叫萧侯爷承认自己的娘亲。
将那个身份卑贱,妓女出身的可怜女子的排位放到宗祠内,享受供奉。
尤其是每逢逢年过节家祭之时,两父子总会爆发一场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