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愤怒

◎我讨厌你◎

天羲山上日月交替, 湖面上芍药仙座随波逐流,转眼便是数日。

服下祟骨的林风致只觉体内一股邪火肆意流窜,从四肢百骸到奇经八脉, 她每一寸躯壳都像被热雾充盈,那不是焚烧的痛苦,而是一种置于蒸笼上的苦楚,五脏六腑都像被炼化一般。

而离奇的是, 从前遇到攻击亦或受到伤害时, 会自动发力的鲲丹和太虚图, 这一次却毫无动静,甚至就连往昔正常流转的灵气,都随着这股邪火而归于沉寂, 像是被祟骨的力量震慑了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 林风致受到的苦楚并没一丝一毫的减弱,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去多久, 日月星辰更迭了多少次。

血液像沸腾般流淌过她的经脉, 祟骨的力量正慢慢融进她的血液, 她的肉身仿佛一座丹炉, 正在经受着最严酷的炼化。

这个时候, 要是能有块冰就好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缓解她的痛苦。

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渐渐无法再凝聚心神, 神识开始涣散。

“咦?”有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诧异。

她立刻就认出这个声音, 祁怀舟回来了。

“这么烫?难道祟骨粉真的喂多了?”他一边覆掌贴上她的脸颊, 一边斟酌道。

林风致说不出话, 但听得分明,想撕碎祁怀舟的心都有了,但她的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出卖了她眼下的渴望——他冰冷的手掌在这一刻简直像她的救命药。

祁怀舟身上斗篷还没脱,兜帽随意搭落脑后,正要查看林风致的情况,却被她的动作打断。她像一只猫儿,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贴着他的掌心,不断地向他靠近。

猝不及防之处,他被林风致抱了个满怀。

林风致双眸紧闭,凭着本能寻找着能够缓解此际苦楚的源头。冰凉的身体入怀的那一刻苦,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救赎,理智瞬间清空。

她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抱着大冰块,狠狠地抱,哪怕让他融化在自己怀里,也不能让他跑掉。

于是下一刻,祁怀舟被小老虎般的林风致狠狠扑倒在地,他的脑中也有片刻空白。林风致已经抱住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间,用滚烫的唇齿咬向他的脖颈。

可惜的是,她咬到一嘴斗篷。

林风致急了,嫌弃布料碍事,松开抱他的手,转而用力扯开宽大厚实的斗篷。祁怀舟总算是回过神来,躺在地上抚额失笑,清亮的笑声由小渐大,最终放肆地笑起。

斗篷已经被扯烂,林风致终于如愿以偿地狠狠咬上他的脖颈,如同咬到大冰块般,她感受到丝丝冰冷透过唇舌传到心间。

“你咬归咬,可别饮血……我的血,你消受不了。”祁怀舟笑够以后,喑哑道。

他伸手,以掌心贴上她的后颈,另一手自上而下轻拍她的后背,像在哄一只不安分的猫。

也不知林风致是听懂还是没懂,她虽然咬了下去,牙齿却没再使力,只是想从从冰块上汲取到冰冽的水……

“嘶……”

祁怀舟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颤音。

比起被咬穿颈脉的痛,毫无疑问她的行径更让人煎熬。

他的手倏地攥成拳。

祟骨本是她的考验,便现在煎熬的人,好似变成了他。

林风致已经失去所有理智,她用力抱着这永远也无法捂热的大冰块,体内的邪火虽没消散,可那折磨人的苦楚却也能被缓解几分。

如此想着,拥抱的力量越用越大,她恨不把自己嵌进冰块里,亦或是让冰块融化进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祟骨所引发的邪火才渐渐散去,庞大的力量融进她的躯壳,重塑筋脉骨骼,她也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一觉黑甜,不知天地岁月。

待到林风致意识归来,便觉体内灵气充盈,金丹圆满,已经可以闭关冲击元婴。

祁怀舟果然没有虚言,祟骨之力果然强悍,岂止是能提升修士修为,这已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了。

想她从筑基到金丹圆满,仅用一年光景,放眼整个九寰,有谁能办到?

她满怀惊喜地睁开眼,可印入眼帘的,却是男人苍白的侧颊。。

祁怀舟侧身躺着,乌黑的发丝凌乱散落,掩着他英俊的容颜。他闭着眸,酣睡的模样,一只手臂横在她的颈下成了她的枕头,而她正与他抵额相卧,她的手和脚,都紧紧扒住对方的身体,像是海里的望潮捕捉到猎物那般,狠狠的抱着不肯撒手。

她的目光再往下挪了挪,便望见他敞开的衣襟里,顺着脖颈而下的班班点点的青紫……

林风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中刹时间空白一片。

苍天大地,她这是对他做了什么?!

心脏险些停止跳动,回过神后,她脸上大烫,仿佛那股邪火卷土重来般。

小心翼翼搬开他压在自己腰间的手,她自他怀中缓慢地坐起,呆若木鸡地看着仍侧卧在凌乱斗篷上的男人。

要不然她先溜走?免得他醒后两人尴尬?

不行不行,看祁怀舟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她就这么一声不吭跑走,未免太没责任感了。

说到梨花带雨,他可真是好看啊。

林风致忍不住盯着他直看——没了清冷仙君的假正经,他这副任人宰割欺凌的模样,大大催生出她心里的邪恶。

看他目色迷离,让他更破碎一些,想想就让她兴奋。

看来,她离正经人已经越来越遥远了。

“在看什么?”紧抿的唇微动,他声音先出,眼眸才渐睁。

祁怀舟并没睡着,只是在等林风致叫自己,可她竟然一声不吭,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终于破功睁眼。

林风致也坐在他的斗篷上,长发披垂在脑后,双颊染着红晕,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迷茫地看着他,像只好奇的鹿。

“怎么?又想窥探?”祁怀舟缓缓坐起,与她相向而视,看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已然松敞的襟口,问道。

林风致便想起他旧伤发作那次,她被他心口伤痕吸引,却被他冷冷威胁的情景。

“不要,我怕死。”她撇开头去。

但这次,祁怀舟没急着拉紧衣襟,只是漫不经心道:“如果是你,我许你窥探。”

“谁要看你的身体!”林风致脸越来越烫。

“不想看那你刚才盯什么?”祁怀舟心情似乎非常好,竟和她打趣起来。

“我……”林风致转回头,小心翼翼问他,“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但祁怀舟好像不知“含蓄”二字是何意般,毫不在意地抚过自己颈间的青紫,道:“你说这些?也不算很过分吧。”

林风致便琢磨着,听他这话里意思,她应该也没对他做更过分的事。

还好还好。

她心里石头落下,不过隐隐约约,又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