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战损版小猫

顾总也没孩子……吧……周总助心中犯嘀咕。

顾休与起身道:“走吧,去会议室。”

他将相框放入办公桌抽屉,顺手锁上。

周箴训对此见怪不怪。

在办公室就对着自己,但凡出办公室就锁起来。

除了顾休与,估计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瞧见里头夹了张什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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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晚汀小时候每逢节假日,顾休与通常都带他来顾氏南珠大厦。

只是云晚汀渐渐长大,相比无趣的公司,他更喜欢去老宅和顾家人一同待着,抑或有别的安排,总之已经六七年不曾到南珠大厦来了。

前台的女孩子刚入职,不认得他,也不认得严子舜,好在后者提前和他哥打过招呼,神情自然地搬出令箭道:“恒颂的严总派我来谈点公事,已经和周总助确认过。”

女孩子礼貌道:“您稍等。”

她一面拨号给总裁办确认,一面以余光悄悄打量云晚汀。

……好漂亮啊。

云晚汀正与严子舜讨论一道平面几何的另一种解法,眸子半垂,睫羽鸦黑卷翘,覆下的阴影半笼着那双如蒙淡云疏雾的墨蓝眼瞳。

他神情专注,右手在左手手心时不时画线来示意,莲瓣似的唇一张一合。

身上校服雪白整洁,衣领别着枚胸针,是一对粉色小翅膀。

身形清瘦,柔白的腕子也细窄,左腕松松约着根红绳,坠着只翠玉小莲蓬。

老坑玻璃种,水头极足,有价无市。

袖口外的指尖是莹润的粉,犹如融入新雪的胭脂,从皎白剔透的肌肤下晕出来一般。

原本是冰雪琉璃一样娇嫩剔透的少年美人,因为有鼻子上那枚通气鼻贴的存在,又添了几分稚气。

好像只柔软又有灵气的美貌小猫,战损版。

女孩子瞧得入神,直至听筒对面“喂”了两声,她才连忙定心将事情汇报给对方。

扣上电话,她伸手示意道:“好的,您二位可以上去了。”

目送二人走远,她才瞧见云晚汀手下握着盲杖轻轻点地,步速缓慢,严子舜在一旁也是十分谨慎的模样,间或提醒一下。

不料竟是如此……她心下骤然一酸。

可怜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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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休与和周箴训都在会议室,另一位年轻些的助理本想引着云晚汀与严子舜去会客室,可严子舜摆摆手,径自带着云晚汀往顾休与办公室走。

助理马上要开口阻止,可严子舜握着云晚汀食指按了下门口的指纹锁。

下一瞬指纹核验通过。

助理:“……”

严子舜露出个果然如此的冷笑,把人领进去。

顾休与不在,严子舜自觉不触碰到办公室内的东西,也不宜久留。

他可不是顾休与的小心肝。

略作思忖,他将云晚汀带去顾休与办公桌边坐下,叮嘱道:“幺幺,我先去会客室,等你顾叔叔回来再走,你坐这自己听点爱听的或者休息休息,要是需要什么,就打内线……”

他把电话挪到云晚汀手边,瞧了眼道:“5456,打这个,我就过来,好吗?”

云晚汀点头后,严子舜才出去。

顾休与回来已是一小时后。

周箴训跟在他身后,低头对着ipad汇报明天的行程,便见顾休与倏然顿住脚步。

周箴训茫然抬眼,便见电脑屏幕旁边露着黑发一角,显然是有人正坐着顾休与的办公椅,并趴在他桌上。

周箴训:“……”

哪位?

怎么进来的这?

还敢坐阎王爷的椅子?趴阎王爷的桌子?

他正云里雾里,顾休与已快步上前。

周箴训眼睁睁望着阎王爷俯身……而后被显示器挡住,一秒后又微微高了点,露出半个头。

周箴训:“???”

大掌覆在云晚汀发顶揉了揉,顾休与低声道:“幺幺?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室睡?”

云晚汀迷迷糊糊,只觉方才鼻子似乎被碰了碰,如同蜻蜓点水一样。

他并未在意,搂住顾休与道:“顾叔叔……你这椅子好硌人。”

顾休与揽着他,越揽越紧,问:“坐得疼?我让人搬张软的过来?”

周箴训:“……”

他讪讪道:“那什么,顾总,我先出去,您忙。”

顾休与只简短“嗯”了声,方才哄小猫的温柔声线瞬时变得冷淡。

云晚汀听见第三人在,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尖想撤回手。

顾休与忙圈住他手腕道:“不要紧,他出去了。”

只刚挪到门边的周箴训:“……”

办公室门缓缓合上,末了,周箴训瞧见顾休与打横抱起少年,低头凑在人家耳边低声哄着,往休息室走。

顾休与有意藏着,周箴训瞧不见具体的五官容貌。

只瞧见少年白生生一截细腕上,红绳鲜丽,碧色小莲藕一晃一晃。

周箴训心情沉重。

人家还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呢,比他儿子还小,看着就是个单纯好骗的小同学,周箴训也不晓得对方成年了没有。

那个相框里是谁的照片,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可周箴训百思不得其解,顾休与之前跟防贼一样藏着掖着,连个照片都不许看,今天就当着他的面……好像是偷亲人家。

怎么又不藏了?

顾总这是干嘛呢……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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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休与见云晚汀一直拎着根白色毛线,因问道:“拿毛线干什么?”

这毛线是他搁在办公桌上的。

云晚汀小时候说想要一只毛线小兔子,顾休与费好大力气才学会用钩针,又费更多力气从四不像到织出可爱小兔子。

最近想给云晚汀织个小章鱼,遂弄了团毛线来。

云晚汀卖关子道:“等一会你就知道。”

休息室床边有张长桌,云晚汀将毛线两端固定在桌面两端,又指着某个点道:“顾叔叔,你把一根食指塞进来。”

顾休与依言照做,云晚汀伸手摸了摸他手指的位置与形状,又拨了拨紧绷的毛线。

“差不多了,不要再动啦。”

他吩咐完,便双手搁在毛线左右,十指如同弹琴一般勾挑按摇。

……不是如同,果真有类似古琴的旋律徐徐流淌而出。

云晚汀弹的是薄醉那夜唱过的吴越小调,只是毛线弹出来的音色略显沉厚,不如他嗓音音色轻灵婉转。

他双手均在顾休与食指同侧,距离更近的那只手的手掌外侧时不时触碰到男人宽大的手掌。

毛线持续振动,无数细小的绒毛挠着手指。

分明从小受锤炼、练得皮糙肉厚,忍耐痛觉的本事万里挑一。

神经末梢偏偏在此刻变得异常敏感,每次震颤与轻触都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