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轻松
也?
府里有谁也死于炭毒吗?
月诸狐疑着, 没敢多问,按吩咐将早准备好的银霜炭提来,烧了三大盆。
这些银霜炭半湿不干, 最是容易产生炭毒。
他还将门窗缝隙都用棉布堵了, 又怕太夫人中途苏醒, 再拿来布条将她捆在榻上。
唐窈从禅房回到密室。
郁清珣提着灯笼就等在出入口处,见她下来, 想向前搀扶,才移近稍许, 又生生克制住,只抬眸看着她。
那双眼睛一如往昔多情好看,眸光深处还似藏着几分小心。
唐窈看着,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禅房内的对话。
其实听到也无妨, 要太夫人偿命的确实是她, 郁清珣只是没理会对方求救, 并搭了把手帮她。
两人四目相对, 却谁也没开口,直到月诸声音传来。
“国公,银炭已烧好,属下去院里守着?”
“嗯。”郁清珣点了下头。
月诸声音消失,他没回密室, 而是关好密室的出入口,从禅房翻窗出到禅院,遁入暗中, 以防万一。
郁清珣再静了会儿, 轻声温柔道:“这里离禅房太近,恐炭毒蔓延, 我们先退出去?”
炭毒无色无味存于空气,会随着呼吸被人吸入,而发作起来又不会太快,轻易察觉不出,等过上一两个时辰察觉出来,已是难以自救。
他们所在的密室就在禅房下面,待着容易发生意外。
“好。”唐窈点了下头,先朝密道走去。
郁清珣紧随在旁,提着灯笼帮她照明。
两人并肩走着,周围黑暗在烛火照耀下逐渐往后褪去,密道内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及身畔之人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这次唐窈并未感到惊怕,她失神想着前世。
两人从密道出来,回到茅草院里,负责看守密道的汉子见他们出来,只拱手弯腰见礼,没有声音。
唐窈朝那汉子看了眼。
郁清珣解释道:“他口不能言,是专守这密道的暗卫。”
他说着,又往天边看了眼,道:“天色已晚,现在回去怕是来不及在闭城前入城了,不若……今晚先在此暂歇?”
此时夕阳已落,天色虽还未全黑,但确实赶不及在关城门前进城了。
唐窈看了眼天,又环过四周。
这茅草院内只有三间屋子,其中一间为灶房,旁边还堆了不少柴火,剩下两间看着像是卧室。
守密道的汉子见她看来,便打了串手势。
唐窈没看懂。
郁清珣道:“他说他可以睡地窖,让你不用忧心。”
汉子点着头。
现在确实不好回去,且郁棠郁桉有奶娘和丫鬟们看顾,她一晚不回也不碍事。
唐窈想着,同意了留宿。
守密道的汉子忙将屋子收拾打扫一番,还拿出干净被褥放在床榻上,这才退去地窖守着。
两人简单用过晚餐。
郁清珣送唐窈进屋,正要退出来,身后又传来声音。
“郁清珣……”他回头看来。
唐窈看着他,脑中想的是前世种种,“你该早些坦白的,我并不惧怕当乱臣之妻。”
若他能在棠棠出事后立即坦白,她前世也不至于那般绝望。
郁清珣双唇动了动,眸光细碎看着她,既有曾经所期盼的希冀,又有过去无法挽回的悔痛。
若是早些,就算只早那么一晚,或许前世便会不一样吧?
“我很抱歉……”他嘴唇嚅动,最终只有四字。
两人间又静下来,门外的天空昏暗,山头之上有星辰亮起,夜空泛起浅紫星云,唯美似梦。
唐窈并非想要他这歉意。
许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才会没忍住吐出这话吧?
她前世本来也可以报仇的。
唐窈想着,背过身去,没再多说。
郁清珣站在门口处,看着她背影许久,眼中哀伤而绝望。
稍许,他转身从屋里出来,在庭院中又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周围灯火都灭了,他才抬步往地窖去。
睡在地窖的汉子听到声音惊醒过来。
郁清珣已经摸索着打开密道的门,从里进了去,周围黑暗幽深,他没有提灯点蜡烛,就这般摸黑过到密室,推开密门上到禅房内。
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禅房四周黑暗,只点着的三盆银炭,释放出些许微光。
郁清珣眼力极好,借着这微光过到床榻边。
床榻上那人似乎醒着,感应到有人靠近,顿时挣扎着发出呜呜声响。
她被人堵了嘴。
郁清珣垂眸看着,手缓缓掐到她颈部,稍微收紧又松开来。
不是不敢,而是这样留下的痕迹太明显,等明日被人发现尸体不好掩饰过去。
“呜呜呜……”床榻上的人挣扎得愈发厉害,内心惶惶,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又隐隐猜出来人身份,心里正万分不信,郁清珣忽地起身摸索着找到火镰,点了屋里油灯。
微光亮起,映照出模糊剪影,那人转过身。
“唔!”王太夫人瞪大眼睛。
郁清珣垂眸看去,看着她惊恐又不敢置信地神色,他眼里没有情绪,轻道:“阿窈跟你说那话,只是不想我背上弑母的名头,我本也不想。”
王太夫人眼里浮出希望。
“但只要没人见到……便也无所谓了。”
“唔!”
……
唐窈做了一场梦,梦见前世儿女死后,她报仇不成被困在院里,睡得昏昏沉沉间,有谁拥过来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那细语逐渐变成哀求,一遍又一遍。
她猛地清醒过来,外头传来敲门声。
“笃笃。”
“谁?”
“是我。”门外传来郁清珣嗓音。
唐窈愣怔了下,意识回归,记起自己还在离金佛寺不远的茅草院里,而王太夫人即将毙命。
“何事?”她朝窗外看了眼,天空黑沉沉还没放亮。
“王氏已毙命,可要过去看看?”郁清珣在外询问。
唐窈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氏”指的是王太夫人。
已经毙命?
一具尸体她自是没有兴趣去看的,可想到就是那人害她前世没能报仇,又忍不住想去确定一眼。
“稍等。”她道了声,穿好外衣整理了番,这才起身开了门。
郁清珣就站在门口,依旧提着一盏灯笼,许是周围光线太暗,夜色太凉,他脸色比白日更差,白得有些过分,眉宇还隐隐含着几分阴郁冷寒。
唐窈本能察觉到什么,仔细看去,郁清珣除了脸色不大好外,与往常并无太大区别。
她将心头怪异压下,没多想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