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个鳏夫
说罢, 柳惊绝将面颊紧紧地贴在了女人纤薄挺直的脊背之上,站在属于他们二人的小院中,热泪盈眶。
自己等这一刻, 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久到让他恍惚觉得, 在失去妻主后的这三百年里, 不过是他做的一个长长的噩梦。
如今梦醒了, 他终于不用再在无尽的痛苦与思念中煎熬。
他与妻主,依旧深深相爱!
柳惊绝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刻,女人冷漠的话语, 传至他的耳边,犹如一根利刺, 轻易便戳破了青年的幻想。
“小蛇妖,本神最后重复一次。”
姜轻霄说着,径直挣开了他的手臂, 转过身与他拉开距离。
迎着青年慌乱的眼神,她下颌微抬、面无表情。
眸中的不耐一闪而过,“本神不是你那凡□□主。”
“莫再让本神听到那两个字。”
登时,柳惊绝便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他张开想要如往日一般解释, 可又怕再惹得女人不快,于是只得深吸了一口气, 在心中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妻主只是暂时忘记了他, 并不是不爱他了。
只要自己想办法帮妻主找回记忆, 他们便能恩爱如初。
想到这儿,柳惊绝吃力地眨眨眼, 唇角强扯出一丝笑意,却分外苦涩。
声音哑到最后只余气声, “对不起妻主,我只是......情难自禁。”
话音既落,青年蓦地反应了过来,僵硬地抿紧了自己的唇。
惴惴不安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姜轻霄闻言,面色愈发得冷寒,可随即她唇角忽地扯出一抹笑。
那笑意若有似无,始终未达她眼底。
“情难自禁......”
她沉声重复了这几个字,接着便在柳惊绝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抬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女人微微倾头,“可本神瞧着,你倒是缺乏管束的紧。”
说着,她手下逐渐用力,柳惊绝顿时觉得自己难以呼吸,喉头闷痛。
可他没有丝毫挣扎,而是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爱人,眼眶越来越红。
就在青年泪水越蓄越多,即将溃破眼眶之际,姜轻霄骤然松开了手。
一道金光随即出现在了柳惊绝那白皙的脖颈中央。
闪烁几下后,便逐渐没入了青年的皮肉之中,消失不见。
柳惊绝察觉到了异常,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脖颈。
抬头疑惑地望向她,“妻......呃!”
谁知他‘妻主’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只觉喉头一紧,随即灵台连带着心口,传来一阵尖锐难忍的疼痛。
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待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见状,姜轻霄轻然地移开了视线,淡声开口,“本神在你身上下了道禁制。”
“从今以后,但凡你对本神不敬,说出‘妻主’二字,便会如方才那般受到惩戒,次数多了就会魂飞魄散。”
说着,女人转过身,冷声掷给了身后青年一句话。
“所以,好自为之。”
话音既落,姜轻霄径直走上了面前的台阶。
良久,柳惊绝才从那阵疼痛中缓过劲儿来,他抬手,长指轻挲过自己方才被女人碰触过的颈肉。
怔怔地望着女人的背影,抿紧了唇,神情一闪而过的无助与苦涩。
随即他又想到此行的目的,深吸了口气,重又振作了起来。
姜轻霄将将站到门前,身后青年便快步跟上来了。
门未落锁,柳惊绝轻轻一推便开了。
屋中虽十几日未有人居住,却并未蒙尘,物品不仅摆放得井然有序,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
青年款步走到木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
他转身,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忐忑地凝着女人的表情,期待在她面上寻得一丝别样的情绪。
“妻、神君,坐吧。”
孰料,对方闻言只沉默地望了他一眼,并未动身。
柳惊绝神情一怔,随即恍然想到了什么,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净布,仔细将凳面擦拭了一遍。
此番下来,女人终于落了座。
见此情景,青年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心中颇为激动,他抱紧了怀中的茶壶,眸光点点,爱溺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笑着开口:“是阿绝忘了,轻轻你最爱干净。”,
当初他们还住在山下时,姜轻霄便有这个习惯,无论是凳子抑或是床榻,都要拂一拂才肯坐。
姜轻霄闻言抬头觑了他一眼,并未应声。
待到对方提着茶壶出了屋,她方打量起周围的陈设来。
竹屋不大,以她所在的堂屋为中心,东西各设着一间厢房。
东面那间较大一些,靠墙的一侧有张床榻,瞧上去像是就寝的地方。
除此之外,床榻对面还陈设着一张漆红桌案以及一架装满页牍的书橱。
在看到那张桌案的瞬间,一股致命的熟悉感再次袭上了姜轻霄的心头。
她蓦地敛紧了长眉,呼吸有瞬时的紊乱。
片刻后,青年提着沏好的茶壶重又走了进来,步履有些匆忙。
可一瞧见姜轻霄仍坐在原处后,柳惊绝紧悬着的一颗心才松懈了下来,悄悄地吁了口气。
心口阵阵发麻,余悸悠长。
方才他在煮茶时,总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还好还好......
将茶水倒入洗净的瓷杯中后,青年望着面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是我今年新炒的茉莉龙珠,神君尝尝?”
闻听此言,姜轻霄望了杯中浅青的茶水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淡声开口,“不了,本神只......”
“你只喝竹噙峰上的山泉水对吧,这就是。”
青年眨眨眼,自然地接下了她的话。
少顷,柳惊绝迎着女人微讶的目光,将茶盏向她手边推了推,微湿的柳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阿绝一直都记得。”
那时他们刚成婚,姜轻霄觉得竹噙峰上的山泉水最是甘甜清冽,喝了不仅使人心情愉悦,对他的身体也有极大的益处。
于是,每隔一日便要去后山的竹噙峰挑来两担山泉水为他煮茶喝,雷打不动。
这些他都记得。
话音既落,屋内陷入了一阵静谧,女人放在桌上的长指微拢,始终没有动作。
就在青年心中失落又遗憾时,姜轻霄蓦地开口。
“给你半个时辰。”
她说着,抬眸望了眼柳惊绝,“时辰一到,即刻随本神回殿。”
青年闻言一怔,随即乖顺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东厢房。
不多时,柳惊绝便重又走了出来,手中不仅有替换的衣袍,还拿着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