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二六…
沈渟渊在心里默数,与此同时,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在他手掌之下,钱洪挣扎的力道已经愈来愈弱,愈来愈缓…
两分钟。
沈渟渊只会让钱洪在水中溺两分钟。
超过这个时间,水就会逐渐充斥人的整个肺部。
再接下来,就是缺氧。
据说溺水五分钟,就会有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死亡。
溺水十分钟,基本无人生还。
沈渟渊不会继续下去——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
就是不会那么做。
只要一想到闻清临,想到他的闻老师此时就等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闻老师的画展还没有结束,等今晚结束之后,他们可能会一起吃饭,再一起回家,之后做i…
沈渟渊就不会让另一种可能性发生——
闻清临既是他的燃料,却也是他的缰绳。
他为闻清临发疯,却也会为闻清临克制。
五,四,三,二,一…!
倒数结束,沈渟渊扣在钱洪后脑勺的手掌蓦然施力,改为了一个向后提起的动作,终于将钱洪从近乎彻底窒息的绝望中解放了出来。
“噗——”
钱洪弯下腰,喷出了一大口水。
满地狼藉。
但他此时已经完全不在意什么地上脏不脏,自己又有没有保持形象了…
准确来说,是无法再在意。
他背靠洗手台的边沿,缓缓滑坐到了地上,甚至长裤都完全被自己刚刚喷出的水沾湿。
像滩烂泥。
脸色更是惨白如纸,手脚也都还在轻微震颤,很难说是体验过窒息之后的身体本能反应,亦或单纯只是被吓成了这样。
钱洪是真的很害怕。
当然,但凡是个正常人,无论好人还是烂人,在经历过刚刚的体验之后,都很难不害怕——
那是扎根于动物本能里的,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钱洪怕到明知道近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罪魁祸首”此时就站在面前,可他却别说报复回去了,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在此之前,如果不是亲身切实经历了一次沈渟渊带给他的濒死体验,钱洪绝对不会相信,沈渟渊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不,钱洪想,沈渟渊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他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疯子,是衣冠禽兽!
沈渟渊自然不知钱洪腹诽。
或者说,他大致能猜得到,但毫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沈渟渊还绕过钱洪,抬步走到另一侧的洗手池边,又微弯腰,认真仔细洗了一遍手。
像是洗去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之后抽了张纸巾。
一边慢条斯理擦净手指上的水,一边站在钱洪面前,沈渟渊居高临下垂眼,静静欣赏了两秒钱洪此时的惨状——
以此来平复心底尚且没有完全退潮的戾气。
直至将心底野兽又重新完完全全关回牢笼之内,沈渟渊才终于又开了口,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钱总,沈誉会取消和贵公司的合作,具体相关事宜,我会让沈誉负责人员发邮件给贵公司的相关部门。”
就这样自然而然,沈渟渊又端回了他向来公事公办,却也温和有礼的模样。
只是“贵公司”三个字,此时听在钱洪耳朵里,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但他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或者说,钱洪并不想反驳——
他也不想,准确来说是不敢再和沈渟渊合作了!
怕真的丢命。
脑袋埋得更低,钱洪依然没敢看沈渟渊,只是不住囫囵点头,边尽力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连滚带爬般往门的方向跌撞而去。
在他抖着手去开门的时候,沈渟渊又忽然压低嗓音,直白警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出了这个门,就都不存在了,我相信钱总明白我的意思。”
钱洪当然明白,他更是被吓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更用力点头,像鸡在啄米。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不过才只是个开始罢了,并不是结束——
沈渟渊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很快,沈渟渊就会让他就算想往外说,也无人可再说。
当然,是走绝对合法的途径。
沈渟渊并不认为以钱洪本人这种人品,他的公司真的能干净到哪里去。
之前不查只是因为没这个必要彻查到底,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很有这个必要。
只要沈渟渊想,他有自信,也确实有能力,一定会找到足够一击必中,让钱洪不得翻身的证据。
只是现在的钱洪并不会知道即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终于哆哆嗦嗦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以为自己终于重获新生。
可他整个人踉跄出去的刹那,竟就又正巧对上了闻清临的脸。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钱洪顿时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画面一般,飞快收回了视线,脑袋更是恨不得埋进地里。
他尽所能贴着墙边同闻清临保持距离,逃窜般迅速溜走了。
与之前对闻清临嚣张放话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盯着他逃跑的背影看了两秒,闻清临绷不住笑了一声,好奇问也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沈渟渊:“沈总是把他怎么了?竟然能把他吓成这样。”
其实钱洪这个反应,是真的略微出乎了闻清临意料的。
洗手间的门隔音是真的很好,闻清临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他只能自己猜测想象。
但能猜测想象出的,也都不是什么太过激烈的处理方式。
毕竟在闻清临看来,沈渟渊就不是一个激烈的人。
因此,闻清临所能想到的最多,也不过是沈渟渊真的提出了要同钱洪取消合作,而钱洪气不过,一直在同沈渟渊争论罢了。
所以闻清临以为钱洪最终会因吵不赢而气势汹汹出来,却没想到出来的钱洪,身上哪里还和“气势”两个字沾边?
看起来简直像条落水狗!
“没怎样,”沈渟渊垂眼,不动声色答,“我只是通知了他会取消和他们公司合作,顺便…”
略一停顿,沈渟渊才斟酌措辞与语气继续道:“顺便警告了他,如果再让我看到听到他冒犯闻老师,即便只是半个字,我都不会放过他。”
沈渟渊自认自己也并不算说谎。
他确实是这样警告的,只是警告的方式稍微与众不同而已。
闻清临没有立刻出声。
他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沈渟渊对钱洪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警告话语的模样…
就怎么说…感觉好像很A很帅。
确实是自己完全无法抗拒的那种调调。
闻清临不自觉轻“啧”了一声。
“怎么了?”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沈渟渊抿了抿唇,立即便问,“闻老师是觉得我这种处理,不太好吗?”
语气中隐了两分藏得极好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