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橘子酸吗

“一直不纳妾吗?”

“一直。”

昏暗中,苏珞浅终于适应这榻间的光线,能看清他的脸。

一直不纳妾的话,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不知怎的,她心底竟有些隐隐的期待。

和陆璟肆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像是个很美好的愿望。

可是,她真的能有这样的期待吗?

回想两人的婚事,以皇帝欲笼络苏家财力为起因,“相敬如冰”是她最开始奉行的原则。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原则”已经消失殆尽。

后来她想,即使没有互为彼此的情爱心意,在别的事上,二人能一条心也是好的。

可如今,似乎还能有更好的以后。

苏珞浅在他怀中仰起脑袋,漆黑瞳仁就这么直勾勾地望他。

陆璟肆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终于品出她这来来回回问的话里的不同。

他大手扣住她的脑袋,让她贴在自己胸前。

可是他抱得太紧,苏珞浅觉得不舒服,稍稍挣了挣。

却没能挣开他的怀抱,反而惹得他手臂收得更加严实。

几息之后,他的热息喷洒在她发顶,低声道,“你该知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所以——

“无论是侧妃还是妾室,都不会有。”

榻间静谧,偶能听见床帐外烛火噼啪的声响。

每响一下,苏珞浅的心都跟着颤动。

今夜的这些话,于衿傲冷持了二十四年的承安王而言,已是最随心而言的话语了。

几乎与表白无异。

苏珞浅自然是懂的。

所以她紧张,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几乎快要忘了呼吸。

陆璟肆瞧她这副模样,无声勾唇,低头蹭了蹭她的唇,耳鬓厮磨,气息缠绕。

一点点描摹她的唇形后,又心情愉悦地哑声道,“浅浅,呼吸。”

苏珞浅猛地回过神来,檀口微张轻喘着。

然而刚呼吸不到片刻,唇瓣便被他堵了个正着。

“唔...”

她本能地抬手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牵至肩上。

抗拒变成了拥抱。

陆璟肆舌尖一抵,勾弄的皆是香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出,吻一点点落在她白嫩的脸颊和鼻尖上。

满心满眼的柔情蜜意,“我们来日方长。”

得他这一句,苏珞浅一颗扑通扑通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稍稍平缓了些。

她心底也是怕的,怕他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让她表态。

可她说不出口。

而如今他的这句话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只是,陆璟肆今夜说了这么多,却得不到怀中人的半点吱声,他无奈笑了笑,抬手捏她的脸颊。

“浅浅当真是狠心肠,应都不应我一句吗?”

苏珞浅脸颊通红,拉下他的手,细弱蚊吟地答了句,“知、知道了。”

啧。

行吧。

陆璟肆本也不指望她立刻能有什么让他欣喜的反应,听到这话,掌心覆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来回轻抚,“睡吧。”

**

秋狩期间查出官员渎职重案,这秋狩皇帝也没有什么心思进行下去。

不过好在所有的事大皇子已经查明,证据确凿,只等到时回裕京将任运光定罪。

却说这大皇子与当初在宫廷争斗中夭折的二皇子乃一母同胞兄弟,皆为先皇后所出。

但后宫争斗何其多,二皇子自小聪颖,当时是最得皇帝宠爱的皇子。

可这宠爱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成了那催命符。

年仅八岁便被奸人所害,先皇后伤心过度,久病未起,没多久便也去了。

一下没了母亲与弟弟,大皇子当时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任运光这事,过往他自己捂得极好,但毕竟收受数目不小。

一旦事情被查出个苗头,那剩下的只需要顺藤摸瓜便是。

陆璟肆只不过是命底下的人将这个“苗头”提供于大皇子,余下的,自会水落石出。

而大皇子因为先皇后和二皇子的事,平生最痛恨奸佞小人,无论是朝堂之中还是后宫之中。

因此将一切调查清楚之后,便立即命人送了密函来天路山。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任运光估计难逃一死。

皇帝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想要提前结束秋狩,不过往年这个时候都会进行马球赛,今年秋狩日期既要缩短,便以马球赛作为最后一日的收官。

得知马球赛照常时,秦舒凝便迫不及待地拎着裙摆来找苏珞浅了。

围场之中多的是山清水秀的地方,二人寻了一处人少的位置,一边赏景一边认真探讨。

秦舒凝幽幽叹了口气,“承安王今年是不可能上场的了,那这两边的队伍便分为巡防营将士和世族子弟,这一下倒是有些难分高下。”

苏珞浅手支着白皙的下巴,说道,“听闻好像禁军那边有几位士兵会加入到巡防营的阵容当中。”

巡防营与世族子弟的对垒,后者为了让自己脸面上好看些,找人押了不少。

因此现下看起来世族子弟才是大热的那一方。

不过马球场上要靠真本事,那些养尊处优的世族子弟还真不一定打得赢巡防营和禁军的阵容。

思及此,苏珞浅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杏眸滴溜溜转了一圈,藏着狡黠的笑与秦舒凝的对上,二人不约而同展颜,笑得明媚动人。

——

翌日,天气晴好,金风送爽。

马球场上二十人分成红蓝两队,分立两边。

随着旗帜落下,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营帐内,皇帝面上连日的阴霾算是稍稍放晴。

太子和承安王的位置分于两侧,大家桌上均奉有新鲜水果和糕点酒水。

事关苏珞浅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因此她看得分外认真。

清凌凌的目光始终落在场上,连身旁陆璟肆给她剥橘子都没注意到。

男人面色微沉,大掌在桌底下找到她的,扣紧,往自己这边拉扯。

苏珞浅被他拉得身子一歪,这才回过神来,懵懵问道,“怎么了?”

陆璟肆捻了瓣橘肉塞至她口中,意有所指道,“尝尝,酸吗?”

苏珞浅古怪地瞧他一眼,却仍是仔细品了品口中的橘肉。

“很甜啊。”

营帐上位供给的水果,怎么可能不甜。

然而,陆璟肆在尝了一瓣之后,却冷冷道,“不甜,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