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4/6页)
这张世杰当真是个祸头,怎么进个京,都能惹出这样的麻烦事?
张夫人心里将丈夫怒骂了几遍,面上还算沉稳,立刻吩咐下去:“多宝,你去将镖局内的所有人都找来,速度要快;明和,你带两个人,去收拾细软;二流,你过来……”
几道命令下去,整个镖局都动起来。
张夫人几步走到柳氏母女跟前,握住了她俩的手:“也不知道张世杰那个蠢货到底又惹出什么事来。我现在必须带着他们离开同州,待安顿好了后再回来。你们两人速速回去,日后若是有人问起关于我们的事,照实回答就好。”
岑良明了张夫人的意思,不免说道:“您怎么会觉得,我们会背叛张家呢?”
张夫人微愣,笑了起来:“这不是背叛。你们与张家走得近,这是无法隐瞒的。照实说,反倒才是好事。”
她还要再嘱咐两句,大门外响起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
如同某种不祥的征兆。
张夫人下意识抄起桌边的刀,就见那接连不断的马蹄声,正正就在门外停下。
不多时,一个脸上带笑的年轻郎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个个都是侍卫打扮,气势威压之足,瞬间压下了镖局这些镖师。
张夫人微眯起眼,这些人的手上,必定沾满血腥。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张家镖局?”
为首的郎君笑眯眯朝着他们拱了拱手,比起后面那群凶神恶煞的侍卫,瞧着还算和气:“在下茅子世,今日前来,只是想请两位过府一叙。”他的目光越过张夫人,看向柳氏与岑良。
霎时间,好几个镖师都挡在她们两人跟前。
这群常年游走危险的人,比原主还要更快地意识到他们的目标是谁。
岑良扶着柳氏的胳膊,蹙眉说道:“你的主子是谁?”
茅子世欠身说道:“等两位到了便知。”
这人来历不明,态度强硬,然与岑良说话的语气却很是谦卑,并无居高临下的感觉。
岑良幼时颠沛流离,很能感觉到那种不同。
张夫人:“据我所知,她们两人在同州,并没有太多故交。”那赤裸鲜明的怀疑,让茅子世笑了起来。
“张夫人,这故交呢,在京城。这次前来,就是特地为了接岑夫人与岑娘子进京的。”
他待张夫人,那说话的态度又有不同,带着某种幽幽的压迫。
“还望张夫人莫要阻拦。”
“若我一定要拦着呢?”
茅子世脸上那种笑意变得有些薄凉,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那就得罪了。”
…
岑良已经有些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记得张夫人力有未逮,差点被伤的时候,是她冲出去拦在张夫人的跟前。
“莫要伤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就在岑良冲进去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包括抬起手阻拦的茅子世。
他温柔地说道:“是你们。”
柳氏,也必然在内。
她俩都不愿意见镖局的人受伤,到底是跟着茅子世出了镖局,却没想到,在那镖局外停着的,不只有十来匹马,更有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据茅子世说,这马车是专门为她们准备的。
一上那马车,处处都是舒坦,甚至还有个婢女守在边上伺候着她们。
种种礼遇,当真稀奇。
岑良很是纳闷,他们在京城中,也没有几个相熟的人,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来请?
茅子世坐在车辕上,乐呵呵充当着车夫,笑着说道:“岑娘子却是不知,那镖局里,却还有第三股势力,在日夜保护着你们呢。”
岑良狐疑地看着茅子世,哪三股?张家镖局算一个,这个男人言下之意,是他们也算一股?那第三股是谁?
没等岑良多想,茅子世就笑眯眯揭露了谜底:“是定国公府上的小郎君,叫什么来着?陈少康?”
一直在马车内不怎么说话的柳氏,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讶异,猛地想起许久之前在酒楼时的事情。
岑良更是记忆模糊,只勉强记得有这么个人,是何模样,却是完全想不起来。
茅子世叹息:“这人也真是,怎这般藏头露尾,做了许多事,却是一点都不提。他不说,岑娘子怎么会知道呢?”
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天,起初岑良对茅子世很是戒备,然日渐相处下来,发现这人当真吊儿郎当,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油滑得很,有些时候,却又真的能说出那么一两句有道理的话。
岑良没好气地说道:“他要是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多嘴?”
要说害羞,那多少是有些。
可岑良根本不记得陈少康的模样,这情绪虽起,却也没有多少。更多的,还是在担心她们现在的处境。
茅子世虽什么都说,可要紧的事情,那是一句也不说,迄今为止,她们都不知道进京的缘由。
即便这一路上茅子世待她们异常友善,除了让她们离开之外几乎有求必应,岑良还是不能放下戒备。
到了三日后,这车马终于抵达京城。
一般而言,不管是什么身份,进出京城的时候,都必须被搜身检查。岑良原本还思忖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守城的士兵求救,就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
“哎呀,竟是茅大人,卑职失礼。”
茅子世抓着缰绳,散漫地说道:“让开,别多事。”
“是是,卑职这就退下。”
柳氏和岑良对视了一眼,相似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之情。
茅子世有官职在身?
而且听起来,应当也是个有权势的。这守城门的侍卫,居然没有上车搜查,问都不问就放过了。
岑良咬着唇,其实那天,他们离开张家镖局的时候,她听到了茅子世和张夫人最后的一句对话。
“不必匆忙离开,事情会有转机。”
这话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可岑良莫名觉得,茅子世在说的,或许就是张世杰出事这件事?
光看那十来个侍从,岑良已经隐隐感觉到茅子世的身份不同,刚才那个守城士兵的话,不过是印证了这点。
岑良叹了口气,摸着柳氏的胳膊,低声说道:“娘,莫怕,我会护着你。”
柳氏摇了摇头,也抱住岑良。
马车一路往京城走,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喧嚣,让岑良没忍住挑开了车帘。随着马车越走越远,那些热闹的气息也跟着消散,那越发熟悉的道路,让岑良都有些恍惚。
她仓皇回头,正对上柳氏的眼。
这路,不正是去……
直到马车停下,她们两人怔愣地看着熟悉的门庭,熟悉的匾额,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