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到地方付钱时,周鼎元都没好意思看司机的眼睛,他匆匆扫了码,人司机竟然还舍不得走了,歪着脑袋从副驾驶座的窗户朝他俩看去。
周鼎元实在有点忍不了,“有什么好看的啊?你不着急拉下一单生意?”
司机被周鼎元戳破,嘿嘿一笑,轻踩油门,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出租车走远了,周鼎元这才撒开季迁手,一脸严肃道:“我俩只是同性恋,你稍微低调一点。”
虽然没有哪条法律禁止搞同性恋,但是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没有开放到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人人都能把同性恋当异性恋一样看待。
季迁一脸受伤地看着周鼎元,明明自己只是跟周鼎元说了一些肺腑之言,连肢体接触也非常克制,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不能大大方方跟伴侣在一起吗?
周鼎元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见季迁这表情,他立马就放软了态度,想着是不是自己说话太生硬,他试图用更委婉的语气。
“我就是……怎么说呢,算了,你高兴就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想自己连房子都加上了季迁的名字,也没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反正都是陌生人,这次见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季迁的表情这才稍微好看点,光天化日之下,周鼎元一把拽住季迁的手,“走吧,回去了。”
从路边到铺子得经过一条巷子,迎面遇上街坊,周鼎元没有放开季迁的手,还冲着人家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老头老太太眼神不好,没人朝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热情的,还主动跟周鼎元打招呼,转头又跟季迁说起了去旅游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季迁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他很期待,有周鼎元做伴的旅途,“哪儿都可以。”
“那我就去更南边的城市,暖和,夏天去我们带的东西也少一点,可惜了我不会开车,要是我会的话,我们开车去,走到哪儿算哪儿。”
以前没那个条件,周鼎元只会骑摩托车,后来连摩托车都要查证件了,他连两个轮子的车都骑不了了。
“我会。”季迁自信开口。
周鼎元惊喜地看着季迁,正想说他们买辆车算了,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一个连身份证都才办下来的人,你能指望他有驾驶证?
“你无证驾驶啊?”
自己当然有驾驶证,只不过在这边肯定是不生效的,季迁没有解释,从包里拿出各种证件,小心翼翼放到了二楼,这可是他跟周鼎元结婚的证明,放好之后,又才下楼来。
周鼎元正叉着腰在铺子里来回踱步,见季迁下楼来,他朝着季迁招手,“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还是去考个驾照吧。”
也不知道神经病让不让考驾照,周鼎元转念一想,季迁没有病史,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神经病。
周鼎元一把揽过季迁坐下,拿出手机给季迁看他刚刚搜出来的自驾游攻略,“自驾游方便一点,我们从县里出发,然后到这儿,去这几个景点……”
周鼎元越说越兴奋,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季迁也默默听着,偶尔回应周鼎元一声。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一边准备考试,一边计划旅游的事情。”周鼎元说完,整个人处于很亢奋的状态,心跳加快,气血上涌,他双手捧着季迁的脑袋,一口亲了上去,啵的一声,动静贼大。
季迁还没反应过来,从门口传来老太太的惊呼声,“小周,嗨呀……”
周鼎元连忙松开季迁,把人往挡板后面一塞,起身走向了门口,他冲着老太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老太太一脸心领神会。
“我是来换拉链的,出趟门,回来取。”说完正事,老太太一脸八卦地看向挡板,她神神秘秘道,“小周,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没等周鼎元开口,老太太抢在他前面又道:“没事没事,我们也不是什么老古董,没有那么封建,不会说什么的,我就说你为啥一直不找对象,原来是这样。”
周鼎元双手合十,朝着老太太作揖感谢,迟早是要被人知道,只要季迁高兴就行。
送走了老太太,季迁这才从挡板后面出来,他指了指周鼎元兜里的手机,提醒道:“记得给弟弟打个电话,告诉他事情都办好了。”
周鼎元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赶忙拨通了周稷的手机,打第一遍的时候没人接,周鼎元锲而不舍打了第二次,在电话快要被挂断的时候,周稷接起了电话。
“喂?”
“我还以为你在忙呢,再不接我就晚点再打。”
周稷闷声闷气道:“没忙……忙完了……”
“到底是没忙,还是忙完了?”周鼎元隐约察觉到周稷不对劲,周稷一向稳重,说话做事有条不紊,很少有这么魂不守舍的时候,“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一想到周稷过年都被领导叫回去加班,估计他们单位的工作环境也挺压抑的。
周鼎元追问道:“是不是你们领导刁难你啊?”
“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周鼎元有点不信,想着周稷一个人在这儿,自己不帮他出头的话,没人帮他出头,“你要不说我去你单位问了啊,反正我知道你们办公大楼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良久,周稷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刚好季迁走上前来,手机漏音有点严重,“神经病”这三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偏偏周鼎元特别敏感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他,这世界上神经病怎么这么多?还都被他们姓周的给遇上了。
季迁脸色一顿,用口型让周鼎元开免提,他也要听听。
“三十那晚,不是有个自焚的帮扶对象。”
都这么久的事了,周稷不提,周鼎元早把什么自焚的帮扶对象忘得一干二净。
“这事不归我管的,是我们科室另一位同事的工作,因为这位同事老家比较远,过年期间的慰问就由我代劳了,本来我以为等过年后返工,就能把工作交回去。”周稷顿了顿,语气有些悔不当初,“但是这人说他不想活了,是我非得把他救回来的,我就得对他负责,一定要我去慰问,他们社区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都去做过他的工作,但是他说什么都不肯,不管什么事,都得我去跟他谈。”
周鼎元和季迁面面相觑,工作上遇到一些难缠的群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工作的事情,他俩还真说不上话。
“这……跟你领导反映过没?”
“我们领导也很头疼,马上上面要来检查,至少要风平浪静地迎检,让我安抚好他,不要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估计这人肯定是很难缠,比周稷描述得难缠一千倍一万倍,不然以周稷认真的工作态度,也不会这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