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有点听不懂

集训队在酒店里休息一天倒时差,第二天才去滑雪场。

对于滑雪人而言,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雪季和非雪季。卡罗德纳滑雪场位于新西兰南岛中部,占地面积1200多公顷,有着世界顶级的滑雪场地与南半球最长的雪季,从六月中旬一直到十月末都可以在这里反季节滑雪,不需要穿厚重的滑雪服。

雪场内的雪友都穿得很单薄,与在冬季滑雪时相比,有种截然不同的轻盈感。但相应的,没有了厚重衣物的阻挡,摔倒时人体所受到的冲击力会更强,所以每位队员还是仔仔细细地佩戴好了护具。

上午雪场刚开放,杞无忧便跟着大部队进去了,教练却没有立刻让他们开始训练,而是先给队员们留了时间,让他们在雪场里随意地滑一滑找找雪感,以便之后更好地进入训练状态。

大家进了雪场后先各滑各的,三五成群或单独行动。有人直接坐缆车去了位于山腰的雪上公园,有人则去了雪道。

卡德罗纳滑雪场内有四个公园,单板玩家们多半集中在The Snow Park,雪上公园。这是卡德罗纳滑雪场内修建的的第一座公园,坐落在卡德罗纳山的山腰,历史悠久,也最负盛名,训练环境与条件都非常优质。这座公园是专门为单板滑雪与自由式滑雪而设计的场地,里面有各种道具,跳台、管道、箱子、铁杆……除了供高阶玩家与专业运动员玩耍训练,普通的滑雪赛事爱好者也可以在这里观看每个赛季定期举办的公开赛与FIS官方赛事。

杞无忧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滑,下意识望向了徐槐。

他现在是徐槐的组员。

教练团队把队员们分为好几组,每位教练各带几名队员。

徐槐带的队员除了杞无忧与江晨曦之外,还有A队一个比较寡言的男生与B队两个在考核中名列前茅的女生。

这组队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通过跨界跨项选材进入的国家队,转项之前没有过任何滑雪经验。江晨曦以前是练体操出身,A队的那个男生和杞无忧是武术,另外两个女生则是蹦床。

视线范围里,徐槐正和他带的那三位女生有说有笑,眼尾弯起好看的弧度,茶色雪镜挂在额头上面,压住几缕碎发,显得很散漫。

他身穿一件带有水墨印花小熊的米白T恤,里面叠穿一件宽松的浅灰打底衫,怀里抱着一块深蓝色的雪板,但却不像是来滑雪的。他没带护具,连头盔都没带,好像没有要上公园的意思。

“槐哥。”

杞无忧朝他们走了过去,自然地问道:“你要吃冰淇淋吗?”

见他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徐槐“唔”了声,“我想喝热可可。”

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被徐槐这样看着,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

“那,我去给你买?”

“不用啦,我等下要去找我朋友玩,”徐槐又说,“小杞,她们也上公园,你要一起去吗?”

“不去。”杞无忧心里此刻已经有了主意。

“我上双黑。”

卡德罗纳滑雪场整座雪山上的几十条雪道都可以滑。雪道种类多样,绿道和蓝道是初中级道,黑道是坡度超过40%的高级道,而双黑道难度则更高,非机压雪道,最大高度落差有1600多米。道上有陡坡与断崖,还有树枝等障碍物,在这条道上滑雪的人不仅要有高超的滑雪技术与优越的体能,还要有强大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

徐槐“ WOW”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头盔:“注意安全!”

“嗯,玩得开心。”杞无忧把卡在额头上的雪镜往下一拉,盖住那双黑沉的眼睛。然后便转身去坐缆车了。

“好奇怪啊,”B队的一位女生盯着他走远的背影,喃喃道,“明明都是从B队出来的,怎么感觉他现在都已经有一种大将风范了……”

这个夸张的形容词让江晨曦听乐了:“怎么说?”

“嗯?”徐槐也不懂就问,“什么是,大将风范?”

“就是,看起来很……”女生思考了几秒,“沉着冷静,感觉在比赛里可以稳住心态逆风翻盘的那种,我觉得我再练十年也做不到像他那么淡定。”

“你还小嘛,以后多参加比赛就好啦,小杞他,的确很有大将风范,”徐槐眯起眼睛笑了,“我可能也做不到像他那样。”

“不过你可以向曦姐学习,曦姐也很有大将风范的。”

“啊啊啊槐哥你怎么也这么叫?!!”江晨曦听到徐槐叫她“曦姐”,险些要锤人。

徐槐:“他们不是都这样叫你嘛。”

“但是你不许叫!”

Saddle Basin雪道,人迹罕至。

太阳高悬,金灿灿的日光铺满地,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雪山与湖泊将整座皇后镇包围,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暖而湿润的湖水气息,清新纯净,仿佛可以净化心灵。

滑雪板在陡峭的黑道上飞速滑行,两侧的景色快速从杞无忧的眼前闪过,金属蓝的雪镜里呈现的世界却是柔和的淡粉。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泛着淡粉的雪,脚下是崎岖不平的雪面,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脚踝、腿部肌肉与腰腹一直在发挥作用,身形流畅地贴地,换刃,跳跃,避开一道又一道险坡与障碍。

身后传来雪板换刃摩擦雪地的声音,好像一直有一个人跟着他。

呼啸的风在耳畔吹过。

高速滑行中,滑的速度越快,迎面的风阻就越大,但杞无忧毕竟是练平大出身,这个程度的风阻对他来说几乎毫无影响。

前面坡度更陡,杞无忧开始加速,渐渐和那人拉开了距离。在这条雪道上,非专业滑手不可能超越他。

一路滑下双黑道,杞无忧减速停下来,在雪道边上稍作休息,待呼吸平缓,正准备走。

“Hey,bro!”身后那人滑着雪板疾行而来,板尾带起一片薄薄的雪尘,离他越来越近,喊道,“Wait up!”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于是杞无忧便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把雪镜推至头顶,回头看他。

“Are you Japanese?”看到一张亚洲面孔,男人试探地问。

眼前青年模样的男人,身上是一件很夸张的涂鸦大T恤,说英语带着浓重的澳洲口音。

“我是中国人。”杞无忧用英语回答。

“哦抱歉。”青年忙道。

他把雪镜扒拉上去,露出深棕色的眼睛,“你是专业运动员吧?平行大回转?”

杞无忧:“以前练过。”

“难怪我追不上你,你的滑行很帅!”

杞无忧:“谢谢。”

“你一个人来的吗?”青年又问。

杞无忧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套近乎,简短道:“不是,我是来训练的。”

“哇哦,我也是!”青年话音热情洋溢,“我参加了一个滑雪训练营,你要一起来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