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芷想让姜舒窈不再执着于“伤心事”,故作兴奋地道:“小姐,咱们再过几日便能去长公主府赴宴了,终于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姜舒窈想到这个就头疼,她可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听着就很费脑筋。

白芷见她情绪不佳,便换了种说法:“自从出嫁后小姐便未曾与长乐郡主见过面了,想必郡主也盼着这次宴会呢。”

姜舒窈额角一跳,长乐郡主就是那个带着姐妹们调戏美男导致大批美男落水的勇士。光是听她的事迹就能想象出她的剽悍,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自己曾经的花痴小姐妹换了芯子。

“是啊。只是我已嫁作人妇,不能再和她一起胡闹了。”

白芷想到姜舒窈以前的种种行为,笑得有些尴尬,连忙扯开话题:“小姐,既然现在闲着无事,不如选一选赴宴的衣裳和首饰吧。”

衣裳和首饰……

姜舒窈想起那一柜子素色衣裳和婉约素雅的玉饰就无奈,原主的审美实在太毒,她挑挑选选稍微选出几件亮色的衣裳,都已经轮着穿了好几遍了。

“赴宴的话,我想要裁几件新衣裳。”反正她现在有钱,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白芷习惯了姜舒窈财大气粗的作风,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奴婢让管家把京城最好的绣娘都叫来。”

姜舒窈补充道:“还有首饰,我也想新置办些。”

白芷一愣:“可是,首饰没有送进府让人挑选的规矩……”衣裳只需要带上几车布匹,首饰却不同。昂贵的首饰都会严格看管保藏,有些极其贵重的首饰一般人连瞧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姜舒窈可不想出去赴宴只待上那几支简约的金饰,连华丽一些的耳坠都没有。

“我要是能出去逛一圈就好了。”她垮了肩膀,嘟囔道。

白芷生怕安分了一段时间的小姐又开始生事,劝道:“最近老夫人规矩立得严,抄经书的事儿还让老夫人动了怒,小姐还是忍耐一下,等老夫人气消了,再自由行事方为妥当。”

女孩子总是喜欢打扮的,收拾漂亮了心情都会好预约几分。姜舒窈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妥协道:“那便人送些颜色艳丽的布匹进来让我选一选,若是可以,再去金楼买些首饰,样式不拘,越繁复精巧的越好。”

“这……”白芷从未听过这样的吩咐,买首饰花的可是大钱,哪怕是最亲昵的大丫鬟也不敢接这活儿。

“算了。”姜舒窈也不为难下人了,她母族虽是富商,但衣食住行里就衣没有沾手,连从自家产业里败家都做不到,这还真是有钱花不了。

她郁闷道:“嫁过来以后我就没出过府了,也不知道外面的集市现下是个什么样子的。”准确的来说是穿越过来就没见过古代的集市,姜舒窈好奇得浑身难受,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外面见识见识。

白芷见她蠢蠢欲动的模样内心大敲警钟,灵光乍现:“不若让姑爷带小姐出门如何?”

“嗯?”这是什么骚操作,姜舒窈附耳,“你详细道来听听。”

“姑爷过几日休沐,让他陪陪明媒正娶的妻子总不过分吧,如果是姑爷带小姐出门,老夫人也不能说什么。”

姜舒窈眼前一亮,但又不解:“他怎么会愿意呢?”就他平日里板着个脸嫌弃的模样。

白芷不愧是从小在宅斗的刀光剑影中长大的丫鬟,出谋献策十分积极,她小声道:“姑爷既然想远着小姐,那小姐就去缠着他呗,算是威胁也算是讨好。我娘说过,男人最怕女人缠,尤其是美人,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白芷的娘是襄阳伯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

姜舒窈仔细琢磨,这也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谢珣讨厌她,那她就去他眼前晃,去恶心他,恶心到位了,他为了让姜舒窈滚远点,答应她个小要求总是成的。

至于白芷说的美人计,姜舒窈自动无视了。

谢珣这种清风雅正的人,一看就是不近女色的注孤生,绝对不会对她这种行事不规矩、肚里没墨水的女人生出半点好感的。

……

月上枝头,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从半合的雕窗洒进书房。偶尔有夜风拂过,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

谢珣如往常一般点灯看书,看进去了便忘了时间,手探向茶壶,才发现茶壶已空。

他正待叫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甜腻到让人浑身发毛的叫喊:

“夫君~”

“哐!”谢珣手里的茶壶没拿稳,摔下书桌,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

什、什么东西?!

或许刚才看水经注看迷了,脑子还未清醒,乍然听见这不该出现在他身边的叫声,他竟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姜舒窈听到屋内的响动,有些疑惑,正准备开口,才发现自己差点忘了变声了。

她捏着嗓子:“夫君,你怎么了呀?”

谢珣冷静下来,看向门上映出的隐约黑影。

姜舒窈?

他脑海中迅速闪出姜舒窈的模样——先是虽然不雅静但让人食欲大开的吃相,又是那夜在书房里安静写字的样子,算得上是出水芙蓉,顾盼生辉。

但就算是这样,那也是皱着眉咬着笔写着一手狗爬字的她,说好听点是不拘一格落落大方,说难听了就是带着傻气,这样的姜舒窈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邪物作祟?!

“夫君~你怎么不回答我呀,那我进来了?”姜舒窈一边腻着嗓子说话,一边腹诽谢珣半天没出声,不会刚才那声是他摔倒了磕着脑袋昏过去了吧。

这句话让谢珣悚然一惊,他连忙起身,袖子带到了笔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毛笔尽数滚落在地。

他遇事何曾如此慌乱过,内心的烦躁一涌而出,喊道:“等等!”

姜舒窈不知他在做什么,手里端着盘子手酸,不耐烦地走到门口,寻思着怎么用脚把门蹬开。

“嘎吱——”

门忽然被打开,姜舒窈差点没站稳,一抬头正对上谢珣的冷脸。

虽然姜舒窈常常吐槽谢珣板着一张棺材脸,但也是赏心悦目的那种玉棺材。现在的他同样是一张棺材脸,却冒着阴气,似是要诈尸了的那种千年腐棺材。

谢珣身得高挑,肩宽腿长,虽是文官却常年习武,离得近了垂着头看她,身上那股男性特有的威压感便让姜舒窈胆颤了一瞬。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舒窈微笑着抬头:“夫君,能让我进去吗?”老娘手酸。

这下忘了拿腔拿调,正常多了,谢珣勉勉强强缓了缓不适。

“你有何事?”明明那日他还想着让人在书房门外守着,被她打岔,转头就忘了。

明日一定要设几个人在书房外,专拦姜舒窈!

“我想着夫君看书辛苦,便做了些宵夜。”她往前踏出半步,莞尔而笑,朱唇皓齿,发髻旁垂着的红珠随着她的走动摇晃,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