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舍我其谁!
画面里出现的是一座‘山’。
由无数头颅垒砌的山峦,血腥至极。
筑京观,最早出现于烽烟四起的春秋时代。
那时晋楚交战,楚国大胜,为了威慑其他诸侯,楚国将晋人的尸体垒砌叠放,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尸山’。
这一举动确实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
即便它很残暴。
但各诸侯国并未明令禁止京观,反而越行越盛。
一将功成万骨枯!英雄辈出的时代,意味着悲壮的战争史,“英雄”是踩在敌人尸骨上得来的。
史书上,“京观”一词背后是数之不尽的尸体,令人心惊胆战。
胜利者把敌人杀光,用尸体或头颅集中排列,有时还会以泥土加固,做成一堵墙,称为“京观”。
京,高丘也;观,阙型也。
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古之战场所在有之。
霍去病身经百战,但只在杀匈奴人,杀大和人,抬棺入大月氏王都时,杀大月氏筑过京观。
这是第四次。
四次的对手,皆和大汉有血海深仇。
外族侵汉,侵秦,侵略神州大地,筑京观以慑敌。
战前霍去病就下了严令,杀西族不留首,以头颅,尸体筑京观。
白骨成山,就放在获胜的战场上。
尸首分离。
为了防止疫病,会举火焚烧,但最终烧剩下的白骨仍堆砌在那,不许擅动。
从长安书房的画面里看去,冲霄的血气,戾气,充斥草原。
全是累累尸骸,鲜血。
画面放远,仍有西族溃败的部众,在四散逃逸。
汉军在后方策骑追逃。
另一侧,是成排被压跪在地的西族,有刽子手一排排的砍头,鲜血从断头处溅出,窜起数尺高。
砍头的地方,血浆积累出一片片血洼。
仍不断有西族被抓逃,押送过来斩首,然后焚烧垒砌尸骨。
皇帝显化的画面不断升高,能看见战场的四个方向,一座,两座,共四座京观。
还有更多的西族在散逃,战火持续!
西族部众已被冲的队形散乱,没有将帅的统领。但毕竟战斗力强悍,分散的小队仍在负隅顽抗。
庄青翟呆看着画面。
这一战杀了多少人?!
这么多人身死,就算不通兵法,也能看出不是对手在用计,否则不可能用这么多人去填。
汉军杀敌数万,十数万,对任何一个部族来说,都是对方的大溃!
汉军的大胜!
庄青翟看着画面里的情景,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惊栗于画面中的血腥残暴,又不禁生出一种骄傲感。
看啊,那就是我大汉的军伍,敌人数量更多,占据兵马优势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军杀溃!
想到外族来袭,上一战惨死的汉军,愈发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对敌就该如此,扬我汉威。
神州在漫长的历史变迁过程中,遭受过无数外族的觊觎,侵略,但始终屹立不倒,民族的核心凝聚力仿佛篆刻在血脉的最深处。
犯汉者,必诛之,以儆效尤!
其他文官站在一旁没说话,但也是心神皆悸,脖颈上的汗毛不知不觉间竖起。
杀得好!
当然,也有觉得杀戮过重,不忍细看的,甚至想进言,劝皇帝让冠军王止杀。但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嘴唇嗫嚅,没敢吱声。
皇帝微微眯着眼,盯着画面里的战场。
他登基之初就定下宏愿,毕生所求,就是将大汉建成四夷宾服的强大国家。
数年来,汉的国力不断提升,比皇帝期盼的要更好。
他的眼神盯着画面,脑海里却是掠过记忆中的一些事情。
汉建国之初,尚不如匈奴兵锋鼎盛。
匈奴单于对吕后的书信侮辱,吕后委屈求全的回应,被迫和亲以换取发展的时间。
所有的忍让,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兴汉大任,舍我其谁……皇帝环视众臣:“去病所行,深合朕意。众卿可曾看清楚,看明白了?”
“臣看明白了。”
庄青翟脸上露出羞臊之色:“是臣错解了兵书,多余担心了,冠军王是真胜,臣判断有误。”
群臣一起躬身,表示此番来谏言错了,羞愧无地。
刘彻道:“庄卿学问是好的,善读书,那就将学问做好,将读书的学问传给太子。”
庄青翟垂首道:“臣领命,臣告退。”
一干文臣退走后,皇帝便取出同心莲叶:“去病,此战打的好。以你观之,后续战况当如何?”
霍去病已经回到上谷郡的边关,正站在城头。
下方是潮水般分流而出,往四面八方出击,和西族缠战追逃的汉军。
“西族的兵众数量,不可能一战而溃。”
“他们不会服气的,还会增兵与我们再战。但他们拥有的船舶数量,限制了他们往来运送兵马的速度。”
“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积蓄力量,这段时间可以好生利用。”
“西域是饵,若能冲击西域,他们最想获得的血气,便可迎刃而解。臣等设下引西族入草原的战略时,便判断出他们的首要目标会是西域。”
“若能得西域,他们就能破局。”霍去病说。
皇帝颔首:“他们和当年的匈奴一样。当时朕让你们先打河西,占河西,便占了和匈奴交锋的主动权!”
“如今也一样。”
霍去病:“西域就是悬在驴嘴前边的草料,诱着他们往前走。西族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打算,持续派兵进入草原,奔袭西域是最重要的目标。”
“不过有了这次交手。他们下次兴兵会开启新的战端,以求能分散我们的用兵和注意力。”
“什么新手段?”
“西族之前就占了南海的两处岛屿。臣判断,下一战他们可能会同步在南部沿海发动攻势。”
霍去病和皇帝交谈了一会,将卫青和影子也拉进来,一起商议战略。
卫青在西线,仍在分散西族的兵众,等待反扑破敌的机会。
霍去病结束了和皇帝的联系,回到在上谷郡暂时落脚的宅邸时,白南妤刚收拾洒扫完屋子,沐浴出来,垂顺的长发散在两肩。
宅子里有一汪活水的天然温泉,虽比不上长安的清池,规模要小很多,但同样清澈,温度适宜。
白南妤便坐在池畔的鹅卵石台上,裙裾提到膝盖上方两三寸的位置,露出匀称细腻的小腿和精致的足踝,白净玲珑的脚丫探在池子里,上下摆动,慵懒惬意。
她身上的胭脂色薄衫略微敞开,衣襟松软的披在圆润的肩头,露出颈下的一抹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