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初中时
楼道安静, 谢奚桃站在铁门前,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敲门。
在她征愣时,门从里面推开, 似乎料到她站在门外, 严涿只给门开了个小缝,两人隔门框相望, 严涿往屋里点下巴,“进来。”
“好……”
谢奚桃走进去, 干涩的关上门, 情绪还未完全从严奎荣离开的落寞身影剥离。严涿去厨房转了一圈, 出来时往她手里塞了杯清亮透明的汽水, 咕咕嘟嘟的气泡相拥一个个往上窜。
谢奚桃意外的笑了:“碳酸饮料?”
难得啊, 严涿给她喝这个。
她举起水杯靠近鼻翼闻了下,“桃子味的欸。”
说完, 她低头喝起来。
白桃味气泡水入唇, 冰冰又凉酸酸麻麻的气泡从舌尖流入喉咙,哽着的干涩被压下去不少, 剥离她在楼梯间挥散不去的滞涩,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闷热也倒灌进了夏风,谢奚桃的心情跟着舒爽了不少。
谢奚桃不贪心, 喝了一小半就给严涿了。
“你喝吧, 我要节制, 夏天都到了。”
严涿是不喝这些气泡水的,但是谢奚桃递给他, 他也没推开, 从善如流接过来喝完,洗了杯子后带她去卧室。
谢奚桃走进看到放下的一百寸白色幕布, 脚步顿了下。
严涿已经拉上窗帘,拿着平板准备投屏。
“现在就看?”谢奚桃问。
严涿看过来:“嗯?”
谢奚桃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先出去走走?电影晚上再看吧。”
严涿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他放下平板,“好。”
说是走走,两人也没走远,漫无目的的在小区外围转圈。平时两人忙着上课,就连正门都很少走,在严涿楼前推了车顺着小道从后门出去就往学校里冲,尤其是高三这一年,两人更是甚少出现在小区。以前不忙的时候,他俩可是小区活动中心的常客。
两人慢慢悠悠,像院子里上了年纪在楼下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一样,一个晃着胳膊偶尔旋转着腰身活动活动,一个插着兜迈着大长腿走的懒洋洋,唯一少的是楼前大妈手里都有把蒲扇,激情澎湃聊天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
翠绿榆树叶随风沙沙摇动,蝉不知躲在了哪个树头阴凉处奏鸣,接近黄昏的青源小区安静祥和,两人瞧着旁边带着孩子的家长和撒欢从身边嘻嘻哈哈跑走的小朋友,生活节奏也跟着放慢了。
生活像是一团天边软绵绵的橙黄云彩,伸手触摸,柔软绵长。两人没有方向和主题的聊天,指着路边一个长相奇怪的小草都能喋喋不休讨论半小时它是什么草,最后照相识物,也没辨出个究竟。
谢奚桃叫他严狗,严涿喊她谢小狗。
两个高三生在路上幼稚的互指着“你是你是你才是”,最后两人笑倒在草坪边的跷跷板上。
互相对视一眼,不用说,严涿已经率先行动起来,腿迅速压下。
“严狗!”谢奚桃要先下手为强,奈何没严涿行动快,反先被压起来。
视野变高,腾空一个桌子的高度,再看严涿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他笑着看她,干净阳光,她心口也软绵起来,望着他傻笑,双腿像游泳池里刚被丢进去的新手,双腿老鳖似的慌乱得划来划去。
“严涿。”她喊他,笑声散在风里送到他耳边。
“嗯?”
谢奚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头在这撞的那一下吗?”
严涿扫了她一眼,一副“你还有脸提这件事”的表情。
谢奚桃想起来就忍不住笑,以前严涿可不像现在这么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还没她高,每天冷着个小脸,板正严肃,小脾气还不少。
有天谢奚桃把他拽来这,强硬要求他陪自己玩。
“严叔早晚会回来的,你别在那等了,陪我压跷跷板吧。”
小严涿力气没她大,也没她这么熊,愣是被她整着按上了跷跷板,小谢桃嘿笑,坐上去一个劲乱压,最后把小严涿从上面甩了下去,额头正磕在草地上的小石子上。
小谢桃想逗他笑笑,让他不要总是小小年纪板着个脸,哪想到他没玩过似的直接被甩了下来,脸当即吓白了,她哭着要带他去医院,头都磕出血的严涿还是面无表情,“哭什么,又死不了。”
小谢桃惊慌失措:“鹿鹿,你不会要毁容了吧。”
“我妈妈说你是水厂里长得最好的小孩,虽然我觉得你没大黑长得好。”大黑是张哲茂二大爷家的一条沙巴狗,“但是你也不能被毁容啊……你,你不要怕……”
小谢桃竖起三根小手指,鼓着脸颊说:“鹿鹿,你别担心,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信誓旦旦,眸子难掩沉重。
小严涿嘴抽了抽:“……”他就知道不能放任她小小年纪看电视剧。
算了,邻居家的大笨蛋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我负责吗?”小谢桃抓着他的手一直问,从跷跷板一直跟到小卖部,她一边给他擦额头的血,一边又颤颤补充:“反正我要负责。”
小严涿嘶了声,头脑昏涨的说:“你不要吵。”
小谢桃抿抿唇,眼泪汪汪又要哭。
小严涿手立马捂上她的嘴,“负,你犯的错,当然你负责。”
小谢桃心满意足,眼泪滚到他手指上,“嗯,鹿鹿,你放心,我一辈子都养着你。”
小严涿头疼:“……”
在小谢桃水汪汪盯着她看的目光里,缴械投降认命般慢慢点头。
“……好。”
想到这,谢奚桃歪着脑袋看严涿,嘴角勾着坏笑。
严涿捏了捏眉心,腿上还一压一收的给她压着跷跷板,“你想说什么?”
谢奚桃无辜地眨眨眼,“我像是想说什么吗?”
两人对视,忽然都笑着看向其他方向。
“严涿,”
“嗯?”
谢奚桃声音温柔,带着庆幸,“谢谢你在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还看得到我。”
严涿身上的慵懒收了几分,放松的嘴角慢慢抚平,转头看向她。
在她刚认识严涿的时候,这小孩天天冷酷着脸,三天憋不出一句话,看到棉花糖都无动于衷,别的小朋友问他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搬家来这里,你爸爸妈妈呢他也不说话,只有谢奚桃问起来你妈妈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时,他才会格外认真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