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观吻戏
五月的雨细细密密落在红色砖墙, 雨水滴落在摇曳的薄荷叶上,水珠顺着叶脉跌落泥土,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气味, 清凉得让人想到炎炎夏日坐在葡萄藤架下晃着腿愉悦喝着冰冰凉的五毛钱一包汽水的小时候。
一群没有撑伞的人走在雨中, 与旁边行色匆匆的人好像两幅画卷,悠扬惬意, 雨水打湿乌黑发丝,冲刷着青春的脸庞, 嘴角的笑意细密的雨水怎么都浇不透, 如同炉||||||火房燃烧的噼里啪啦木柴, 反而越烧越旺。
即便如此, 雨水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刻薄, 将雨落得越来越狠,整个璋合都在仓惶中拉入了一场雾蒙蒙的倾盆大雨中, 严涿和谢奚桃到家时, 身上衣服湿得比那天泼水还厉害。
站到木地板上,身后啪嗒嗒都是蜿蜒的小溪流。
谢奚桃回到家想给翟向渺打电话叮嘱这家伙冲完澡赶紧看书, 把这周耽误功课补上来。结果打了三次都正在通话中, 估计张哲茂那个话痨正霸占着还在絮絮叨叨抱怨,回来的一路他就揽着翟向渺的肩膀傻逼傻逼说个不停。
以前翟向渺根本不理他, 现在瞅他两秒, “闭嘴傻逼。”
“嘿呦, 你还来脾气了。”张哲茂又指责起他这周的行为有多离谱。
习以为常的李欣歌:“……”
想甩甩不掉的翟向渺嘴抽了抽。
谢奚桃脱完衣服,抱着睡衣冲进浴室, 出来时, 严涿已经坐在了她桌边。
“你好快啊。”谢奚桃擦着还滴水的头发过来。
他换上了一件短袖白T,下面穿着一个浅蓝色的牛仔裤, 脚上蹬着夏天的人字拖鞋,清爽干净,坐在电脑前看谢奚桃的卷子。
这还是进入五月气温陡然升高后,他第一次换上夏天衣服,同样刚洗完澡的他带着几分慵懒,刘海细碎凌乱,眸子乌黑澄澈,冷肃减淡,让人想到夏天的柑橘树,金黄如阳光般生动,懒懒靠着椅背,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纯净。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还下着,房间在雨打玻璃的白噪音里安静潮热。
谢奚桃在他旁边坐下,鼻尖传来淡淡的清甜桃子味,不甜腻,是四月尚未成熟的清脆桃子,青涩中带着酸甜的,让人在沉闷的午后雨中神经弹了琴弦般从慵懒困倦中寻得几分清醒。
谢奚桃粗鲁地擦着头发,对上他如海幽深寂静的目光,疑惑的嗯了声。
湿漉的头发,潮湿薄红的嘴唇,单纯干净的眸子。
他低沉声音如潮骚,“做题吧,晚上看电影。”
“……好。”
谢奚桃也没想过接到郝柏修电话后真能逮到翟向渺,但还是丢下一大堆作业题跟着严涿去了,好在这场雨没有白淋。
说罢,谢奚桃把毛巾递给他,抽出笔看题。
严涿接过湿漉漉的还带着她体温的温热毛巾,起身走向阳台晾晒,转身时目光对上窗外摇曳的绿色榆树,裤边的手指捻了捻。
窗外的雨静悄悄下着,房间偶尔响起纸页翻过的清脆声。卧室里恬静安然,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像湖面泛舟时飘落在脸颊的微风,陷在了五月第二场大雨的柔软绿意中。
谢奚桃做完严涿讲解,等两人都能歇下来时窗外天已经黑了,静谧中听不到雨声。
谢奚桃推开窗户,还有毛毛细雨细密斜斜的扫进屋里,远处对面楼在黑暗里闪着零星碎光,用烟火气点缀着这个漆黑没有星星的夜空。
“还在下啊。”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
严涿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回书包,“去吃饭吧。”
“好。”
客厅上摆着李珠早就做好的晚饭,人却没看见,不知是又跑到哪里打麻将了。
严涿去热饭菜,谢奚桃跟进来靠在灶台边。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厨房蓝色火苗摇曳燃烧。
两人难得沉默的听着这一室的安静,饭桌上,碗筷碰撞声与浅浅的呼吸声交融。吃完饭,严涿找了把伞,两人共撑一把伞从谢奚桃家正门出来顺着大路去严涿家。
“我都说没事了,那阳台我翻不说上千也有几百次,怎么可能滑倒。”谢奚桃拽着他袖子,将两人往伞下都靠靠。
严涿:“没摔过是幸事,摔倒你就别想看电影了。”
谢奚桃唔了下,心被轻轻的挠了一下般,没说话了。
上周因着找翟向渺没看严涿说的爱情电影,现在两人正一起向那部电影靠近。
一个吻戏很多的电影。
在当前的快节奏时代这分明不算什么,周围细密小雨,小区都陷入湿漉漉雾气中,谢奚桃却觉得口干舌燥,在严涿说完时滚了滚喉咙,舔了舔唇,佯装无所谓的说:“这次要是吻戏都看了,是不是彻底破戒,以后可以百无顾忌了吧。”
严涿扫她,“如果你还想看的话。”
“当然想,我可是成年人,片都看了,看几场浅尝辄止的吻戏算什么。”谢奚桃拔高的声音穿破寂静早睡的小区,在雨伞下响起。
严涿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谢奚桃却觉得那一双漆黑眸子在她心口轻轻的掠了一把,让她更加口干舌燥,心跳的节拍微乱。
单元楼前,昏黄的声控灯在覆着薄薄尘灰的白色墙上倒影出并肩的两道身影。
随着关上的铁门,楼道陷入黑暗安静。
谢奚桃站在严涿家门口,虽然她很少走正门,但是也不知道踏入过了多少回,却第一次有几分局促,在严涿目光看过来时,又动作自然地弯腰拿出拖鞋,跟着他走进卧室。
卧室门关上,客厅又陷入一片黑暗。
“不用开灯。”在谢奚桃手摸向开关时,严涿低沉舒缓的声线在漆黑环境里响起,在格外安静的房间里,像小木棍掠过火柴盒上的擦火皮,烫得谢奚桃眼皮微动,手跟着就离开了开关。
不见月色的封闭房间,她听到严涿走到床边的脚步声,跟着是幕布缓缓放下的机械声,黑暗里一道白光从墙面照出。
严涿陷在光影里,侧脸落下薄薄黑影,她看不清神色。
“过来。”严涿说。
哪怕看不见,谢奚桃更熟练的在床边地毯坐下。
跟着,电影的片头在幕布上缓缓走出。
谢奚桃按在膝盖上的手晃了下,毫无准备的时候就拉进了一场电影中。
窗外雨势又大起来,沙沙雨声摇动树叶,敲打透明玻璃,在黑暗氤氲的环境里她像置身三个世界,摇摇晃晃的小船载着在不同的世界里辗转,晕厥。
谢奚桃一会是眼前潮湿、燥热、湿漉漉的夏天和少女与男孩的吻,一会是黑暗包裹的闷热,身侧愈发清晰的男性气息和不断升温的卧室还有她更干的口,一会是窗外安静的、细密的,雨水倾洒的真实清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