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以接受

宋成风枕着抱枕睡着,只有一半身子在沙发上,小东西和他头对头,也睡得正香。

蜡烛熄灭,仅留下一滩燃烧时流淌的烛泪,燕灼给小东西搭上一条毯子,指间夹着薄薄的烛泪返回房间。

推开门时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很轻的碰撞声,他没有在意,却在下一秒停在原地。

烛泪掉在地上,燕灼再一次确定,他没走错,这确实是他的房间,可曲砚为什么会在这里?

曲砚坐在轮椅上,在黑暗中只能看到燕灼的一个轮廓,他语气自然:“好黑,还有蜡烛吗?”

“有,我去拿。”

分明黑暗无法阻隔视线,鞋尖却磕在墙上,燕灼踉跄一步,只差一点就会摔倒。

身后的曲砚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直到拿着蜡烛返回,他还在想,刚才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间卧室似乎是儿童房,色调温暖,陈设充满童趣,只是床太小了,借着烛光,曲砚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燕灼站在门口,只进来半个身子,他握着门把手问:“我去别的房间吗?”

曲砚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掉落的烛泪,触手滑腻,似乎还带着温度,他闻言反问:“你想去吗?”

当然不想。

握着门把手的掌心收紧,燕灼把门关上,“我可以不去吗?”

红色的烛泪被曲砚捏在指尖把玩,于指缝间翻转跳跃,燕灼的目光被吸引,又说:“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曲砚一只手臂撑着轮椅扶手,眼神像带着钩子一样,“你说出来,我才能满足你,懂吗?”

燕灼点头,“我要亲你。”

他实在是个好学生,老师只教了一遍就融会贯通。

曲砚微抬下巴,目光里是明晃晃的同意。

燕灼被这个目光鼓励,呼吸不经意间变得急促,他上前一步,几乎迫不及待地弯腰低头。

这个时候他又是个笨学生了,曲砚和他吻过那么多次,他的吻技还是生疏青涩。

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曲砚的恶劣因子作祟,从不允许燕灼动一下呢。

嘴唇逐渐变得红润,燕灼的力气很大,吻却很轻,杂乱无章地、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曲砚变成了一块美味的蛋糕,一下下被啄着。

再这样下去,就算再轻嘴唇也会肿的。

抚摸燕灼的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曲砚偏头错开空隙,气息不算平稳,“太笨了。”

太笨了。

燕灼嘴巴微张,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控诉:“你没教我。”

他捧着曲砚的后颈使他仰头,一边凑上去呢喃:“你教我。”

压低的声音含含糊糊,像只撒娇的狗。

曲砚不由得想,若自己倒退十年,是否能招架住这样的燕灼。

大约不能。

“就这一次。”他最终应允。

合格的老师不仅要教会学生理论知识,还得带领学生进行实践活动,曲砚从小就做事认真,在教人接吻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又有一滴烛泪滑下的时候,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去。

开场戏做得够好,之后的发展才来得理所当然,曲砚放长线钓大鱼,燕灼已经上钩,他决定收网。

可燕灼不满足,他刚刚学会亲吻,怎么能放过自己唯一的实践对象。

曲砚摁着他的下巴把他推开,“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现在做给我看吧。”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可这分明是曲砚那时的自说自话,现在却变成了燕灼答应的事情。

燕灼的大脑不算清醒,根本想不出这句话的漏洞,甚至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样羞耻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要爆炸,头顶的狼耳朵抖了抖,身后的尾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

曲砚并不催促,耐心十足地等待。

客厅里发生的一切是闻奚故意表现出来,做给他看的,曲砚当然看得出来,他也百分百确定,燕灼和闻奚之间毫无情愫,可他明白是一回事,反感刚才那副场景又是另一回事。

说到底还是占有欲过度膨胀,他不仅需要燕灼的喜欢,还要他的顺从,而顺从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深蓝色的床罩,上面画着一群调皮的黄色小狗,有的在跳舞有的在顶球,燕灼跌坐在上面,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动作僵硬,面色酡红。

狼尾巴不安分地左右摆动,他早已没有心思去管,拉链硌着手腕,是微不足道的疼。

手腕只动了一下,他抬头去窥曲砚。

“做得很好。”曲砚靠在轮椅上,适时地送上夸赞。

大脑昏昏涨涨,周围的一切都被加了层厚厚的模糊滤镜,燕灼直勾勾地看着曲砚,最终被自己折磨得发出闷哼。

做不到……

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湿,额头的汗水滑进眼睛里,又变成眼泪流出去。

他脸和耳朵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在这样一间充满童趣的房间里,欲望化作恶魔来捕捉他,他对恶魔臣服,却呈现出异样的纯真。

是漂亮的。

曲砚感到口干舌燥,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微微用力,鼻尖不知何时也冒出细汗。

“曲砚……”

吐出每一个音节都格外粘稠,像是连绵多雨的夏日,燕灼牢牢记得曲砚说过的话。

只有说出来,才会得到满足。

“……教我好吗……再教我一次……”

这种事情曲砚教不了,在这项学科上他的涉猎明显不足。

矮桌上的蜡烛已经燃过一半,过长的棉芯歪着,顶端散出黑烟,曲砚不得不移动轮椅过去,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燕灼盯着他,灼热的视线快要把人烧透。

抬起的腕骨瘦而白,细长的手指碰到蜡烛,棉芯还没挑,烛泪先滚了下来,曲砚被烫到,皮肤瞬间变红。

燕灼呼吸加重,极佳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见烛泪滑落的全过程。

艳红色的烛泪蜿蜒着,未有停顿地撞到皮肉,曲砚疼得抖了一下,连带着虎口处的疤痕也跟着晃了晃。

那疤痕如何而来燕灼再清楚不过——是他咬出来的,作为狼的时候。

是他留在曲砚身上的痕迹。

燕灼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在颤栗。

或许每一个登山者在即将攀登顶峰时都会兴奋愉悦。

黄色的烛火摇啊摇,握着蜡烛的手似乎是被烫怕了,手指移动的速度放慢,轻而柔地在蜡烛上蹭了蹭,像是小心翼翼的亲吻。

巨大绚丽的烟花在眼前绽开,蜡烛噗的一声熄灭,燕灼跌到床上,胸膛起伏,小声喃喃:“曲砚……”

记忆错乱,弥漫在鼻间的味道和发烫的身体让燕灼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某个午后。

厚而遮光的窗帘挡去了外界的一切,他和幻象出来的曲砚沉沦于狭小的卧室,凌乱的床上摆满他偷来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