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木玄玑声量不高,却吓得病房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黄院长疯狂给木昭使眼色,你们家这个小族长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个人快要死了。

一声尖锐的哭声打破平静,老太太嚎叫着委顿在地:“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死,昨晚上他还吃了一大碗饭,你胡说!”

木玄玑不跟她争执,扯了下奶奶的衣摆:“他吃了灵物,人家找他索命来了。”

木怀玉也看出了端倪,扭头找老太太:“你儿子叫什么,生辰八字是多少?”

“我儿子叫孙伟,今年二十六,冬月初三早上六点出生。”老太太抽噎着报出儿子的生辰八字。

“你也别哭了,我问你,你儿子孙伟前些日子是不是吃过一条蛇?”

老太太双眼含泪,浑身一震,还真有这个事。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儿子跟着人去山上打猎,说是在山上抓了条菜花蛇,没有毒,几个人在山上烤了吃了。”

木怀玉心里有数了,掐指一算,今天应该是白蛇七七四十九天的回魂日,也叫回煞日。

人和有灵的动物在这一天之后必须魂归地府,阴魂心有挂念不肯走,就会在最后这一天回魂。

白蛇既然能找回来,说明人家不只是心有挂念,这是找仇人复仇来着。

“其他人呢?当时吃蛇肉的有几个人?”

老太太努力回忆:“有四五个人,那几个都不是县城里的人,是我媳妇儿娘家那边的乡下人。”

前些日子儿子儿媳带着孙女回娘家住了几天,这才有上山打猎的事。

“你儿媳和孙女呢?”

“我儿子和我媳妇儿吵架,我媳妇儿带着孙女回娘家了。今天早上我儿子喊着身上疼就把人送医院了,也没来得及通知我儿媳。”

老太太对儿子儿媳吵架的事情语焉不详,木怀玉也没兴趣追问:“你赶紧联系你媳妇儿娘家那边问问,其他几个人现在估计也不好过。”

白蛇的阴魂缠着她儿子,这个人肯定是打死白蛇的主犯,其他吃了蛇肉的肯定也快要死了。

老太太一抹眼泪,眼带希冀:“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儿子能救?”

“能不能救,看蛇自己的意思。总之,先把其他几个人弄过来,看看这事儿能不能解决。”

“要是不能解决……”老太太指望木怀玉能给出什么好办法。

木怀玉冷哼:“不能解决,那就给人家赔命吧。”

老太太呜呜地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着媳妇儿娘家那边的人往外跑。

老太太媳妇儿的娘家在红光公社,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那边公社通电话,老太太借医院的电话联系那边,打通电话一问,那边四个人也病了,身上疼了一天,家里人都以为是感冒,叫他们在家歇着,反正秋收都收完了,最近也不忙。

老太太听说他们病得不重,一想到儿子又哭了起来:“你们赶紧把人送到县里人民医院来,这不是病,这是得罪了山里的蛇娘娘。”

那边根本不信:“如今都是新社会了,你别扯那些老黄历。”

“你们把那几个人身上的衣裳脱了,看看是不是心口上有一条乌青的蛇影。我家孙伟胸口有个蛇影。”老太太急了,生怕他们不肯把人送过来。

她儿子胸口上的蛇影青得发黑着,听木家那个大夫说阳气被吸完,人就彻底没了。

电话那头挂断,说是去看看。

老太太心里不安,也只能等着。

十多分钟,电话打过来,老太太赶忙接起,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着急问是不是县人民医院,两层小楼房那个?

“是是是,就是县人民医院。”

“我们几家人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把人拉过来,叫大夫千万别走,我们最多一个小时就赶过来。”

四家人发现病着的四个人胸口上果然盘着一条蛇,四个人都一模一样,人已经昏迷了,叫都叫不醒,吓得家里人赶紧把人抬到拖拉机上往县城赶。

好在今晚上是十六,天上的月亮很亮,不用打火把也能看着路。

“等等我,我也去。”孙伟的媳妇儿带着女儿也爬上拖拉机。

已经入秋了,晚上的夜风吹起来有些凉,四岁的小姑娘趴在妈妈怀里有些害怕。

孙伟媳妇儿紧紧地搂住女儿:“别怕,一会儿就到了。”

拖拉机发出吨吨吨的声响,车斗里的几家人守着自己家的人不吭声。

没用一个小时,拖拉机停到县人民医院门口,老太太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媳妇儿和孙子后,热泪盈眶。

“儿媳妇啊,上回是妈不对,不该骂你不生儿子,你原谅妈,行不。”

孙伟媳妇儿也哭:“妈,先不说这个,孙伟现在怎么样?”

“昏迷着,人……”一说到儿子,老太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孙伟他娘,先别哭了,我们家孩子也昏着,这事儿怎么办呀?”

“是啊,大晚上的你把我们叫来县里总要给个说法。”

老太太眼睛一横,面露凶狠:“要不是你们家的人领头,我儿子怎么会上山打猎,还打死了蛇娘娘被蛇娘娘索命?我没找你们要说法你们还敢找我?”

“话不是这么说,蛇是你们家孙伟打死的,我们家儿子也是受你们家牵连。我家孩子要有个万一,孙婆子你必须赔。”

眼见着要吵起来了,孙伟的媳妇儿大吼一声:“行了!人还没死就想着发死人财,你是亲妈还是后妈?这么不想你儿子好了?”

要赔偿那人讪笑,这不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嘛。

黄院长听到外面的吵嚷声,黑脸走过来:“赶紧的,把人抬到病房去。”

人命关天,还有空吵这个,真是拎不清轻重。

七手八脚地把昏迷的四个人抬进病房,衣服一扯开,每个人胸口有盘踞着一条蛇,只是孙伟胸口的那条蛇又黑又粗,跟其他几个人不一样。

还算宽敞的病房里一下进来十多个人,变得有些拥挤起来,五家人团团把木怀玉围住,黄院长、赵医生、张大夫和几个护士都被挤到墙角。

“木大夫,您说怎么治,我们都听你的。”

五家人眼巴巴地乞求,木玄玑扫了他们一眼,心道都是因果报应,纯属活该。

看到那条白蛇,她又心软了。

倒霉催的,末法时代好不容易开了灵智,命数还长着呢,就这么被人打死吃了。孙伟死了它虽然大仇得报,下辈子只怕投不到好胎。

罢了,就当为了这条小蛇吧,帮一把。

“奶奶,阴阳水带了吗?”

“带了!”

木怀玉打开瓶塞,用食指沾了点水抹在眼皮上,再睁眼就看到盘旋在孙伟身上的白蛇,头被砸烂,血淋淋地往下滴血。

木怀玉叹气,招手把角落里的木昭叫过来,递给他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木瓶:“给他们开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