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 雏凤初鸣 第三章(第2/3页)

“没什么……”妙光也不知道自己竟叹息出声,恍惚回神,片刻已经镇定下来,低声道:“王兄的计谋当然极好但百年来十一国你我纷争,却从来没有真正大国吞并的事情发生,繁佳一旦正式灭亡,其他各国可能会对我们离国大为忌惮,我只恐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王兄你。”

等待着大难临头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充满霸气的声音问“思蔷,这么多送来的娈童之中,本王指记住了你一个的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若言眼神一移,沉声问,“王妹为何叹气?”

思蔷怯生生道:“思蔷不知道。”

若言目中神光电闪,忽然挥手将案头的均恩令不屑地扫落地上,仰天笑道:“对付容恬这招奇兵,最有用的办法莫过于以快打慢,等本王若言吞并繁家,阿曼将下游肥沃土地尽归本王掌握,到时候以离国精悍之兵,两国肥卧地域之粮,邻近小国哪个敢不看本王的脸色行事?”浓黑的剑眉笔直地挑起,绽出让人不敢轻忽的霸气。妙光仰头看他豪气大发,思绪暗萦,一声轻微的叹息若有若无地逸出红唇。

“别睁开眼,你敢睁开,本王就剐了它们出来。”若无其事地警告了一句,若言语气又变得柔和,浅浅笑起来“那是因为你有些地方,很像一个人。”

“王兄自然不会给容恬这个酝酿的时间。”

思蔷不敢开口问像谁,只遵从王令,紧紧闭着眼睛。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容恬的这个道均恩令将成为他得到天下最有利的武器,天下的贱民如此多,人人内心都有卑贱不敢说出的妄想,这个荒谬的法令,对那些血统劣质的下等人来说,无疑于大旱甘露,足以使他们背叛自己的国家相容恬效忠,但”若言语气一转,冷笑道“容恬现在连自己的王位都保不住,他这样的丧家之犬所发的法令,要推广开来,而且让天下人相信,需要一段很长时间。”

若言似乎在对他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幽幽道:“那个人闭着眼睛装睡的时候,很像你现在这样,只要我轻轻一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若言莞尔,强健有力的手掌在妹妹脸上宠溺轻轻一拍,不易察觉地吊了一下嘴角。

他用手一抚思蔷肩膀,果然思蔷浑身一阵颤抖。

妙光怋唇一笑,脱去鹿皮小靴,穿着没有一丝污垢的洁白丝袜踏上软席,慵懒娇媚地与若言挨着肩膀坐着,脸上逸出一丝天真的狡黠,“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王兄会有齐天洪福,这么快就苏醒过来,所以这一个不错的招,就变成很错的招了。”

“你在装睡吗?装又装得不像,怎么能瞒得过本王?这微微颤抖,好像一只着了凉的小猫,可你的爪子,却又那么尖,一挥之间,毁我数万离国大军。”

“嗯,”若言听妙光开头一句,就知道先赞后贬,必需还有后续,笑问道:“然而呢?”

若言的指尖在思蔷嫩滑的下巴来回摩挲,偶尔猛用指甲刺入吹弹可破的肌肤,虽不见血,也疼得思蔷双眉紧锁,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容恬城府极深,手段老辣,他这一招出人意料,本来是很不错的。”

思蔷被他警告在前,双眼连一条缝都不敢睁开,只能仰躺在软席上任他玩弄,忽然又听若言极温柔地道:“别怕,你虽然现在怕我,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把其他人都忘个干净,你眼里心理,只可以有我,我若言要的东西,从没有不到手的你懂吗?”

若言拍拍身边的空位,要她坐下,“容恬的这个均恩令你觉得如何?”

他语气异常温柔宠溺,彷佛正和心上人亲昵私语,语气中仍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思蔷听得一愣,三分惊诧,还有四分,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早点见到王兄,也早点安心,王兄醒来后立刻潜入永逸和容恬交手,事后连都城里同都不回,直奔繁佳害得妹妹我好担心呢!”妙光跨进屋内,任左右侍女将身上连着球帽的大斗篷脱去,摒退众人,独自走到若言所在的软席旁,目光往下一瞥,浅笑道:“原来王兄手中已经有了这个,我还特意带了一份过来打算让王兄看的。”

正思忖间,唇上一阵温热,两片极软热的东西覆在他原本吓得青紫的薄唇。

“哦是王妹”若言把目光从均恩令上挪开,投向门外,“进来吧,来仪和里同相距遥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虽然是本王传你,其实也不必星夜兼程。”

思蔷呆了好一会,才醒悟起来那是什么。

“妙光奉王令,从里同至来仪拜见王兄。”

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冲动起来,既忘了离王的严令,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跳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一双漆黑如星的阴冷鹰目。

“是谁在外面?”

霎时,思蔷彷佛被这双瞳仁慑去魂魄似的,浑身动弹不得“你睁开眼睛了。”若言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宛如一记重锤击在思蔷天门,震得他终于回神过来,一脸惊恐地看着若言眸中满是哀求之色。

不及不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若言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空气寒冷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去来。

儿臂粗的烛光遍插屋内,照出大门处和窗前大幅大幅垂下紫红丝帘,将若言如刀削般的棱角分明,刚毅森冷的脸,印得清清楚楚。

就在思蔷以为自己必定会被剐目处刑时,头顶上掌握他生死的魔王却微微一扯唇,逸出一丝浅淡至极的笑容“算了,本王今日心情很好,饶过你这小东西一次。”

“均恩令……”若言深深盯着摆在案头的文书,口里淡淡读出文书第一行的三个大字,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说罢,不在理会思蔷,转身取过案头一本由都城里同专呈过来的奏折,静静看起来。

卓然镇守里同,奉若言的王令,严臿传入均恩令者,连同诵读者和聚集讨论者,一律处以严苛的肉刑,才略为平静。

房中异常安静,连呼吸似乎都消声匿迹。

这张贴在小巷的墙上,或彷佛被主人不小心遗忘般,遗落再小酒馆里,被那些下等的民夫奴隶捡到,一旦捡到者中有一人识字,则诵读给其他人听,引得那些贱民们个个惊呼羡慕,扰乱人心。

奏折上写得是最近离国西边土地的收成和天气,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若言看着看着,刚毅分明的脸却又忽然不自禁逸出一丝笑意。

这份容恬送给天下王侯的“大礼”已经在离国几个重要的城镇,甚至离国都城里同,神秘莫测地出现了。

那个胆小起来像小白兔,胆大起来却胜过豹子胆的小家伙居然跑出来了周游天下了。

这是容恬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