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 诡奇之局 第三章(第4/6页)

伴着大嗓门的,还有既响又粗的脚步声。

凤鸣明白自己一举一动尽在别人探视研究的视线中,举手投足矜持自重,努力给人留下顾盼生辉,绝不胆怯的印象。从船上到船下,从远至近,视线角度的变化,进一步加深了对同国众的视觉冲击。

其实说话的声只有一个,不过太过洪亮,即使只是一人的声音,却比十个人一起大叫还吵,

泰然自若地步下下船板,行至离庆彰一行十尺左右的距离止步,他先用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打量了庆彰片刻,极有风度地拱手,朗声道,“同国王叔屈尊来迎,让凤鸣既出意外,又大感汗颜,”

正在赞美兼寻找哪怕一丝的完美之处时,喧闹声忽然传了进来,“我们来啦!我礼来啦!”

接着,又露出他特有的坦率笑容问道,“我萧家一位总管得知同国王叔亲临,大喜过望,对我说,王叔既来,少主在同国绝对可以安枕无忧,不知道他有没有说错?”

秋蓝等每次辛苦伺候,最能品尝到劳动果实的是这种时刻。亲眼看见鸣王被她们打扮得人见人爱,真是说不出的自豪。

他这样直接发问,态度又好竹令人无法着恼,倒把前来迎接的庆彰等人问得一愣。

他人长得俊俏,身形颀长,秋星为他挑了纯白里衣,外罩黑缎金边长服,宽大袖口直垂下来,几近脚边,中间一条突显腲段的垂流苏腰带,上面坠着朱红宝石,华美绝伦,衬着沐浴后清爽透亮的肌肤,绝对的俊逸不凡,神采飞扬。

庆彰尚未答话,旁边的御前将庄濮露出笑容,反问道,“萧家少主觉得自己在同国会遭到不测吗?不知萧家少主做了什么虚心事,人未下船,已经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此话绵带针,暗指凤鸣参与了谋害同国大王庆鼎的阴谋,十分厉害。

整整大半个时辰,凤鸣身上的衣裳和各色饰物才算整理妥当。

如果表错态,庄濮只要伸伸手指,此刻后面排队排得非常好看的同国迎宾军说不定就会齐扑过来,给他来个血肉横,一塌糊涂。

秋星见她闹脾气,在她背后对着秋蓝吐舌头,赶紧去拿准备好的衣裳过来伺候凤鸣更衣。

更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既然知道在这里准备好迎接他,也就难保他们没有在附近那些看不清虚实的旧城墙和荒林里面“准备”众多人马。

秋月沉下脸道,“这事起来就生气,有什么好笑的?”此时凤鸣已经洗得干净了,便低声道,“鸣王请出来吧。”将凤鸣请出澡桶。

绝对不可以示弱!

秋星嘻笑起来,“什么眼熟?那根本就是秋月做给鸣王的。上次洛云练剑,把鸣王的新衣服划破了,秋月不是发火把它扔到洛云头上吗?他这个呆子,竟自己拿去穿了。”

总在情非得已的关头才努力压榨自身潜能的凤鸣,知道自己到了另一个关键时刻,两个黑宝石似的瞳子盯着庄濮,又是一番无所畏惧的认真打量,末了,忽然轻轻举起右手打个手势,命令身后众人不要跟随。

秋蓝却想到别的去了,开口疑惑地说,“对了,我今天看洛云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似乎好眼熟。”

他深吸一口气,悠然举步,独自往前走到庄濮面前不过一臂之遥的地方,与庄濮平静对视,礼貌地问,“御前将觉得我有应该心虚的地方吗?”

秋月不知心烦什么,蹙眉道,“我又不是剑术高手,你以后问容虎吧。”

姿态说不出的潇洒随性。

“鸣王的剑术真的有好吗?”秋星看着秋月问。

在这样的近距离,更可以看清楚他俊美柔和的轮廓,和一尘不染的清澈双眸。

“我现剑术好多了,都是洛云的功劳。你们以后不要在背后说他坏话。”

以他久经容恬合众人之力调教出来的风度魅力,配合他个人所独有的坦然率真,俨然也算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战武器──也许还非常适合“近身交战”。

凤鸣怕疼是怕疼,但绝不是笨蛋,明白自己剑术有所进步,全得益于洛云的的努力,从这方面来说,洛云还是为他着想的。

鸣王杀害了同国大王,同国人要为大王报仇的传闻在场众人个个都清楚,他此刻敢赤手空拳站到庄濮这个著名剑客一拔剑就能刺到的地方,连庄濮这个御前将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一往,剑术竟有小进。

愕然之后,庄濮微微泛黄的晶亮瞳孔逸出一丝佩服之色,正容道,“鸣王果然有胆魄,庄濮刚才无礼了,请鸣王恕罪。”

凤鸣早起就被洛云“请”了去练剑,背上再添新伤,不过,洛云下手虽不留情,但在他这股不留情的气势下,反而也迫出凤鸣的狠劲来,使出浑身招数来和洛云对招。开始总是两三招就挨一下,现在已可以和洛云对上十来剑了。

“哈哈啥!只是说笑罢了,庄将军何必认真?”一直在旁目不转睛盯着凤鸣细看的王叔庆彰,终于用一串略显虚假的笑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凤鸣反驳道,“除了洛云,我看还没别人会这样陪我认真练。”

他是同国大王庆鼎唯一的弟弟,说是大王子庆离的王叔,其实不过才三十几岁,但因为酒色过度,饮食又不知节制,导致脸色终日苍白无光,而且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十足一副酒色之徒的样子。

秋星是唯一站背后伺候的,把凤鸣背上的瘀看得清楚,边为凤鸣在背伤上轻轻揉按,边气愤地道,“都是那个可恶的洛云,每次练剑都好像拚命一样,把鸣王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腋下的划伤还没好,背又被他拍伤了,真是狠心无情的家伙!”

笑了几声后,见众人视线都朝他转来,转而对凤鸣道,“鸣王大驾光临敝国,不胜荣幸。本王叔代表同国欢迎鸣王,已在城内准备微薄洒水,鸣王不会不赏光吧?来来来,请鸣王和本王叔同乘,好一道欣赏我们同国小城方敌的景致。”

秋月惶然道,“对不起,是奴婢搓得重了,鸣王很疼吗?”

不等凤鸣回答,竟一手挽起凤鸣的胳膊。

“别急……”凤鸣从桶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坐好,闻到熟悉的香气,正是容恬最喜欢的,不免怏怏不乐,“弄这么香干什么?容恬又不在。哎呀!”蓦地惨叫一声。

后面的迎宾军从中间分开,让开一条道来,道路尽头,赫然是一辆刻有同国王族标记的华丽马车,那自然就是庆彰的私人座驾了。

哗啦!人刚刚入水,三四瓶的珍贵香料倾倒进来。轻烟袅袅中,顿添丝丝极好闻的香气。

庄濮不不疾不徐地问,“王叔的护卫队中都是同国最顶级的高手,绝对可以确保鸣王到达接风宴前的安全,还是……鸣王另有隐衷,不能与王叔共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