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 问剑苍穹 第二章(第4/5页)

他有气无力地想着,缓缓看向贺狄。

贺狄毫不犹豫把子岩死死按住了,抬起头来,目光犹如受伤野兽般狰狞,恶吼道,「都来按着!」

视线一动,贺狄若有所觉,立即把脸迎了上来,低头笑道,「专使大人总算想通了。」

一名侍从拚死抢上,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墙前,当即被撞得惨叫一声,瘫软成虾米。

一瞧那张邪气的俊脸,子岩脸色就情不自禁一变。

「子岩!」贺狄吓得魂飞魄散。

这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在他身上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自己一心追随大王,清心寡欲正正经经,却被他当娼妓似的折磨玩弄!一想起这些,子岩心底的愤怒往上狂涌,按都按不住。

没想到子岩剧痛之下,力气异乎常人,没了众人帮忙,连贺狄都制他不住,瞬间就被他挣出臂弯,额头直直朝墙上撞去。

快出口的一句求饶,就这样生生卡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其状之惨,连贺狄这没什么人性的海盗头子都看得眼眶欲裂,伸手就把旁边一人推开,将子岩强抱起来,左右侍卫见状纷纷识趣松手。

贺狄今天耐性已经不同寻常的好了,等了半天,心烦道,「不过就是一句话,还磨蹭什么?」

瞎子都能看出这男人正身处极端的痛苦中,端正的脸每一条肌肉都在扭曲抽搐。他竭力挣扎,几乎把身上几个壮汉掀翻,显然是剧痛之下毫无意识的自残行为。

子岩仰头瞪着贺狄,唇色早就失了血色,两片薄唇不断颤抖,颤了片刻,子岩呼吸蓦然急促起来,打开双唇,艰难又声音低微地道,「日后,定要你死在我手上。」

快步走到床前,打算教训这男人一顿,看清楚子岩的脸色,顿时惊得一凛,失声吼道,「该死!谁干的?」

说这几个字已耗光了他的力气,声音几乎难以耳闻,咬字却异常清楚,虚弱而斩钉截铁。

贺狄松了一口气,才冷哼道,「毒性才一解开就想逃走?」

贺狄大出意料,满脸得意顿时凝固住了,瞬间又反应过来,发狠般的猛起眼睛,绝对的狠辣冷酷,狰狞道,「说得好!不须日后,本王子今日就死在你身上!」

说话这瞬间一松神,子岩立即一阵骤然力挣,竟差点挣脱出来,慌得众人七手八脚加重了力气重新按住。

顺手拿过药瓶,一口咬着拔开瓶塞,就去倒摇曳夫人送的药丸。

「他挣扎得厉害,我们几个人按都按不住!」

他飞扬跋扈一生,从没遇上贺狄这种角色,居然三番四次不把他的大发慈悲当成一回事,还故意挑衅找死!

「空流赶去通知王子……」

就算是心肝宝贝,也要修理得他懂得认主才行。

「属下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愤怒之下,贺狄早把空流的嘱咐忘个精光,徒手就把一颗药丸攥在掌心,要把药粉抹遍这该死的男人所有敏感之处,让他哭着求饶。

听见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众人惊慌抬头,看见贺狄都松了一口气,赶紧禀道,「王子走后,这男人忽然动起来……」

不料那药丸确实如空流所说的那么可怕,药丸一碰掌心,顿时痒得连贺狄都皱眉咒骂。他本要已经一手扯下子岩裤头,打算把粉末按在那最要命的地方一顿乱揉,此刻却下意识地硬生生停下动作。

「王子!」

贺狄的呼吸,异乎寻常的变得粗重起来。

他离开前,房中只有哪也去不了的子岩,此刻却多了几个心腹侍卫,人人都一头大汗,正焦急万分地合夥按着在地毯中央翻滚的子岩。

躺在面前的子岩双目紧闭,一脸毅然临刑的安静。

贺狄行动力惊人,一口气冲回院中,伸腿就把门「砰」地踹开,喝道,「子岩!」

贺狄狠狠瞪着他,狰狞的表情渐渐变化,竟变成了惊疑不定,心底乱纷纷地想着,药性这样猛烈,最强壮的男人都禁受不住,用在他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上面,一定能逼他痛哭求饶。

话还没说完,贺狄镇定从容的脸色大变,霎时冲下台阶,丢下所有人,出弦箭一般向着子岩所在的小院狂奔。

他若害怕求饶,从此以后就不敢离开我。

空流狂风一样赶至,人未站定就喘着气禀报,「不好了,那男人出事了!属下已经命人……」

对,一定要他认输!

他惯了海盗随时随刻的杀戮生涯,对空流的忽然禀报早司空见惯,反射性的就问敌情,却十分镇定从容。

贺狄一个念头才定,转念一想,眼角又是一跳。

贺狄才说了几个字就忽然被打算了。听到喊声,贺狄矫豹般猛跳起来,把垂帘一掀,喝道,「空流,有敌情吗?」

可是,如果他还是不求饶呢?以他这脾气,万一宁愿痛死也不肯低头呢?

「王子!王子在哪里?」

难道就真的放任不管,看着他被药性折磨死吗?

「第二条……」

我等了那么多日夜,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让他到了怀里,天下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等这么久,想这么深,可我为什么却要弄死他?

长柳和师敏正悲苦无助,哪里知道贺狄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调侃,差点气晕过去,但现在三人之中,确实以贺狄最有对外作战的经验,长柳只能忍耐着继续求教,「那第二条呢?」

贺狄越想,脑子越是乱得发疼,彷彿谁把一束荆棘揉成团塞到了里面,只听见脑子里面回响轰鸣。

「第一条路,你要是有本事,就立即杀回昭北,救回你父王,顺便把繁佳离国都给灭了。我们男人做事,向来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为什么弄死他?为什么弄死他?

长柳急道,「王子请讲。」

那声音一声响过一声,雷一样炸得贺狄头昏眼花。他瞪着等他动手的子岩,那掌心无论如何也抹不下去。

贺狄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总共就只有两条路。」

他看看子岩,又看看自己掌心的药丸,揪心的痛痒深入骨髓之中,和这些纷杂的念头竟是同等的令人痛苦,片刻之后,又骤然浑身巨震。

师敏在一旁央道,「我们女人家终究见识不足,只盼王子殿下指点一二。」

这才惊恐无比的发现,自己,竟是平生第一次的下不了手……

长柳好不容易想出的缓存之策,被贺狄三言两语扫得渣都不剩,不胜惶恐道,「王子说的是。可……可如今我只有这个筹码可以应付离王,不然……我父王他……」

空流送回药瓶后,忠心耿耿地等候在廊下,估量着屋里的形势。

贺狄冷笑道,「公主想得好容易。离王是这么好骗的吗?何况文兰的事,知情者除了鸣王和我们,还有一干乱七八糟的侍卫侍从,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不外泄?别的不说,就算鸣王肯帮你,但假杜枫的来历,西雷王是一定会彻查的。他一查,摆明就是看穿了此事,瞒得了谁?这消息迟早都会让离王知道,你就算撒谎也拖延不了几天,可一旦被离王发现你玩弄诡计,大怒之下必然杀你父王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