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 破茧成蝶 第二章(第2/3页)

对他的义愤,余浪很配合地递了几个敬佩的眼神,恭肃地道:「老叔不愧是国之栋梁,忠铮老臣。」

多日前,他就已经开始怀疑。

童山博心中早有结论,见余浪苦笑,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把拐杖咚咚在地上敲两下,以示愤慨,「了不得!这狐狸精身分未定,就已经蛊惑得大王不上朝了,如果继续把她留在王宫,那以后岂不是国无宁日?日后要是大王真有娶此女为王后的意思,老头子第一个反对!就算大王要砍下我这颗脑袋,我也非要力争到底!」

大王忽然一改往日作风,和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

并不是信不过童山博这个本族长辈,只是他一向为离国处理机密事宜,做事比一般人谨慎小心百倍,没有绝对必要,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大王身边的秘事。

但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只递给童山博一个温顺的淡泊的苦笑。

一直对自己说,什么阳魂,什么梦遇,都是无稽之谈,天下哪有这么玄妙不可测之事?

余浪一边对这种近妖之词嗤之以鼻,一边却也暗中担心。

可是,现在还能自欺欺人吗?

不管谁招惹到他,都会被老天降下灾难?

迹象太多了,叫人无法忽略。

难道,这鸣王真如老叔所说,是天降妖孽?

鸣王中毒后没多久,大王就忽然爱上了睡觉。

余浪一生中遇到过无数厉害人物,但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明明是又笨又呆,但偏又常常能花样百出,总作出一些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的西雷鸣王,他心里就隐隐发悸。

自登基后勤于政务,精力过人,常常为了国政可以三天不休不眠,依然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大王,变成了一个贪婪软枕,连大白天都不舍得起床的慵懒之君。

同时,也想起一直以来收集到的关于鸣王的各种情报。

妙光公主说,王兄曾经说过「美梦」这个词。

余浪多日来,不断想起自己和鸣王的那一次见面。

丢失了安神石,大王理应震怒,甚至杀了他,可处置臣子从不手软的大王竟然对他轻轻放过,只责令他尽快搜集更多关于毒药的典籍……彷佛大王忽然之间对鸣王身上的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管是活蹦乱跳,领着萧家人马到处惹祸的鸣王,还是中了剧毒,奄奄一息的鸣王,都是——天大的麻烦!

还有!

而鸣王?

只顾着睡觉的大王,一朝醒来,忽然下达王令,要清肃繁佳的旧贵族,扫荡昭北梅江沿岸。

媚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碍眼的女人。

在繁佳和昭北现在还算温顺的情况下,为什么大王会忽然发出这样一道王令?

能够让大王这样忘情的,恐怕是另一个比媚姬破坏力更大的人。

他真的从梦中得到了提醒?

余浪心里当然最清楚,大王对媚姬只是利用,并没有一丝爱慕之心,当然更不可能被媚姬蛊惑而置朝政于不顾。

是谁在梦中提醒了他?

「大王真是胡涂了!」童山博不屑地哼一声,而后露出担忧之色,对余浪说:「有一事,我没有和别人说,只私下告诉你。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帝星被月星侵扰,是妖人蛊惑国君之象,现在听你一说,果然如此。那个媚姬从前在繁佳就是出了名的祸水,沦落为官妓后,更学得一身蛊惑男人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祸害到离国来了。这么说,大王这些天不上朝,日日待在寝宫里,都是因为她了?」

难道真是那个让人永远也不敢放松一丝警惕的——西雷鸣王?!

余浪轻轻道:「老叔不要气坏身体。不瞒老叔,我对媚姬一事,也并不支持。可是大王听不进去……」

余浪脸色猛然一阵苍白。

他连说数声胡闹,摆着脑袋摇头。

出手对付鸣王,是为了离国的将来,假如反而把自家大王拖下水,那他就是离国百年来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精粹殿,历来是王后的寝宫!」童山博拿着拐杖,重重在地上跺了两下,抖着胡子道:「大王在想什么?他难道打算立容恬的女人做我们离国的……的……胡闹,胡闹啊!」

余浪就算死一万次,不能抵偿这罪过!

俊逸的脸庞上,笑容带着一点苦涩。

鹊伏垂手静伺,通过眼角余光,窥见公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余浪思忖片刻,才发出一声低叹,「既然老叔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确实是大王的意思。」

他一直是余浪的心腹,大部分时间都跟随在余浪身边。余浪假扮杜风,向鸣王送箫,以烈儿为药引,最终下毒成功,这一系列给十一国造成深远影响的事件,他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一双混浊的老眼,盯在余浪脸上。

大王这阵子的改变,鹊伏也十分了解。

童山博却一脸严肃,「不仅如此。最近大王是否有下令,让那女人搬去精粹殿?而且她所使用的东西,伺候她的侍女侍从的人数等级,都是最高规格?是否真有此事?你不要瞒着老叔。」

所以他完全明白,公子为什么会露出如此难看的脸色。

余浪不在意地笑道:「哪一家大王不藏几个美人在王宫里?」

公子,他鹊伏一生效忠的对象,是一个优雅高洁、完美无缺的人。

「我听说,容恬的女人,一个叫媚姬的,被大王秘密藏在王宫里。」童山博问:「有这件事吗?」

如果非要在公子身上挑出一点瑕疵,那只能说,公子对离国实在是……太忠诚了。

童山博叹了一声,昏黄的眸子迟缓一抬,瞅余浪一眼。

公子总是把离国的未来背负在自己肩上,总是把离国王族的安危视为自己生而有之的责任,如此的重担,正在迅速消耗公子璀璨夺目的生命。

他以族里的关系彼此称呼,顿时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每想到这个,鹊伏心肠中的酸涩心痛,难以言喻。

余浪不动声色,微笑着道:「内廷森严,老叔是知道的,而且大王又在宫里,会出现什么不安宁的事?老叔难道听说了什么谣言?」

感概万千时,听见余浪略带冷意的问话。

走到拐角,童山博见前后无人,才紧了紧半白的长垂眉,低声问:「你住在王宫中,应该比任何臣子都知悉内情。告诉我实话,内廷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安宁的事?」

「安神石呢?有没有查到这方面的消息?」

两人默默在王宫西侧道上踱步。

鹊伏赶紧把心头无谓的感叹抛到一边,回答余浪道:「不少典籍都有提到安神石,写的都大同小异,不过是说安神石对人有安神静心的奇效。假如有人忧思深重,夜不能寐,可以把安神石置于枕旁,或贴近头部,就可以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