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姜芜那一刻想要结束生命的心情,确确实实地传到了楚凌这里。
有那么一刻,他其实是恨极了,恨得牙齿咬得打颤,恨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怎样的惶恐?是如何害怕会晚了一步,害怕会失去她。
他的弱点,太过于赤/裸。
萦绕在鼻尖的属于姜芜的气息,她的心跳声、呼吸声,所有这些,依旧没有办法使楚凌安心。这次自己及时赶到了,那下次呢?她会不会还是……
只有这个人,能让如今已经无所不能的自己束手无策。为什么?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始终能走得没有一丝牵挂与犹豫?
孩子、家,都不能成为留下她的理由吗?
自己还有什么,是她能在乎的?
姜芜原本是想推开他的,可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她刚搭上楚凌的手,便使不上来力气,整个人松懈下去。
落在楚凌的眼里,却像是受惊后的人在向自己寻求安慰。心在霎那间柔软得想要落泪,他还如何能记起方才的恨意。
男人的大掌毫不犹豫地反手将她握住了。
“阿芜,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无需刻意放软的声音里,已经能让人轻易地听出温柔。
若是之前,姜芜定是要震惊这不像是楚凌,可记起来一切的她,自然也想起来了,这是自己五年前记起一切之前,他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无比喜欢这只属于自己、也只有自己能懂的温柔。
只是现在,她不需要……
虽然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松懈下来的身体,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就这么陷入了昏迷。
楚凌一把接住了那下滑的身体。
看到姜芜紧闭的双眼时,他的心慌乱了一下,直到发现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呼吸、脉搏都是均匀有力的,像是只是累了,心方才落下。
盯着女人面容片刻后,楚凌微微弯腰,一把将女人横抱在怀里。
昏迷了的她不会反抗,也不会露出那么冷漠的表情,只是乖乖地靠在自己胸口,她的头,与自己心口的位置紧紧相贴着,楚凌闭眼,胸口的那声叹息,迟迟无法发出。
阿芜,下次再想要离开,就先杀了我吧,像你对莫阳舟那样。
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让我放手?
***
姜芜觉着自己睡了很久,梦里,她像是见到了梁谦。
梦里的两人说了很多很多话,她虽然一句也记不得了,却只觉得这梦美好得她甚至不想醒来。
是不是人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当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未觉着……自己这么爱他?
只有尤为清晰的是梁谦化作光影消失的画面。
心里那一刻空落落的感觉,让姜芜从没有像现在一般,强烈地认知到,这次,他是真正地离开了,是因为知道明珠与自己都安全了吗?所以放下了最后的牵挂吗?可是梁谦……
梦里的姜芜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怎么又哭了?”
耳边似乎有这么个声音在轻叹,熟悉而让她想要抗拒的声音,而后一双手开始为自己擦拭眼泪,半晌,许是发现那眼泪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手才终于停了下来。
姜芜还没有松口气,下一刻,眼角却传来一阵濡湿感。
是男人在舔舐她的眼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芜的眼泪马上止住了。不要碰我!她在心里这么说着,想要醒过来,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男人是在好一会儿后,才察觉到了床上的人眼泪已经停下来了。
他轻叹了一声,隐约间似乎还有惋惜。可没一会儿,又不死心地将唇往下移。
眼睛、鼻子、脸颊,以近乎于膜拜的虔诚态度,一处也没放过,却唯独在接近姜芜的唇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避开了。
楚凌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女人。
喜欢、欢喜,那让人不知所措、无法安放的感情和心情,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唯有胸口那一阵阵的悸动与酥麻,让他沉溺得生不出半点抵抗的情绪。
楚凌抬起了姜芜的手,已经被洗干净的纤纤玉指,匀称而骨节分明,白皙里透着粉色。
曾经这掌中尚且有着因为劳作而留下的薄茧,这么多年在他的精心养护下,已经分毫不见了。他将那双小手放在放在手中把玩着,无论怎么做,都不够,心中仿佛有一头猛兽,始终这样叫嚣着,不够,还不够,那无边的欲望还没有被填满。
该怎么做才好?楚凌没忍住将那手指放在唇边舔舐,一开始只是以唇来舔,后来却是干脆将整根都放在口中吮吸,好像这样的话,彼此都能沾上对方的气息。
姜芜一直努力地想要挣脱手上的束缚,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一眼就看到了楚凌。
他坐在自己的腰旁,嘴里还含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却在向上抬着看着自己。
两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姜芜甚至是愣了愣,面前男人的目光,甚至不足以用不正常来形容,狂热、痴迷,还有……看不到底的绝望。
即使他现在的动作绝对称得上不雅,男人的眼里也没有半分尴尬与躲避。
倒是姜芜很快就回过了神后,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先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们之前的相处,要么是“相爱”的时候,楚凌姑且算是温和的,至少严肃只是对外人的。要么是前五年,他隐忍克制地当自己讨厌的人。
现在的两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恨意还在,却不再似五年前那么强烈,爱意不在,却还有那么多的记忆刻在脑海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姜芜干脆闭上了眼睛。
楚凌在她闭眼之前,就已经看清了她的目光。
那里藏着许多释然,该高兴吗?他高兴不起来,这个人是绝对不会爱上自己的,如今,连那浓烈的恨意都失去了,那自己还有什么?
“阿芜。”
他叫了一声,可是姜芜没有理会,不光是这一会儿,连续几日,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不管男人说什么,都不予以回应。
她体内的蛊虫明明都已经解了,可是孙柯每日还是会来,对此楚凌在旁边解释,说是怕她蛊虫还遗留下病根,要调理调理才放心。
姜芜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对孙柯的厌恶也没有了。
说到底不过是听楚凌行事的人罢了,有什么好厌恶的?至于楚凌,他哪怕是想再给自己下一次蛊,自己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