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伏击猎杀一条线,除了一个准备榨取信息的活口,其余二十三人全部留在了这条山路上,血液顺着石板往下流。

作为最终胜利者,季星海收获了分数,并且更新了武器库。

这伙人又为他带去一把改装版轻机枪,还有五个装满子弹的弹匣,另外手雷,手枪子弹也有不少。

还有许多步枪带不走,季星海也没有浪费,每个敌人都补了两枪,确保他们死得不能再死。

清理完战场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靠着一块凸起的时候坐下来,从怀中摸出两块煮熟的红薯,连皮都没剥就吃。

季星海此刻脸白如纸,额间满是虚汗,观众都能看出他此刻状态不佳。

不过他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还有慵懒的阳光撒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为什么海哥看起来这么疲惫?我记得他这期间的运动量不是特别大啊。】

【正常,他只是看起来消耗不大,但事实上,在这种紧张刺激的背景下,无论是制定计划还是实施,都在疯狂消耗脑力和体力。你看他是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纹丝不动和精准射击都需要准确控制身上每一块肌肉,这件事本来就极其消耗体能,还要保持高强度的专注力,难。】

观众沉默地注视着视频中灰头土脸,笑着啃又冷又干带皮红薯的季星海。

他就算靠着石头,也是单膝下蹲随时都能抱枪杀人的备战姿态,和脸上那惬意的表情形成了极为矛盾的反差。

【季看起来像未成年,却很可靠,是真正的骑士。】

【真羡慕九州人,能被这样的勇士守护。】

屏幕上多出许多机翻的留言,九州观众这才发现,季星海的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这许多明显非国人的评论,且评论大都友好,仿佛还有崇拜的意思。

【季桑就好像狂风暴雨后在荆棘丛独自绽放的玫瑰,只有九州这样的帝国才能养出这样美丽且强大的玫瑰骑士吧?】

嘶……

嗯……

好尬,好中二,有点儿怪,再看看。

吃了两个红薯,稍稍补充了体力,季星海就带着被捆绑的俘虏进了林子。俘虏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他的伤口不再流血,而嘴巴被布条封住。季星海还找了一块石头,用藤蔓绑了坠在他脚上,这下俘虏连甩动都不能了。

“你的同伴都死了,行动彻底失败。就算我放了你,你觉得回去还能活下去吗?”这句话季星海直接用M语问的。那俘虏脸色一白,渐渐停止了挣扎,连眼神都灰暗了。

他们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也狠,任务失败还想活?

见他如此,季星海用手中缴获的短刀一挑,挑断了系在俘虏口中的布条。

“你有什么目的?不,你是谁?哪国政府派来的?”这人根本不信季星海是普通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军人。

然而季星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喜欢在人际交往中占据主动和强势的位置,而非被人带着走。

“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桑地区的,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生子吧?家里的父母亲不担心吗?”

俘虏的眼睛睁大了,当季星海说到‘父母’,他眼中满是愧疚。

于是季星海语调一转,带出几分飘渺的怀念:“刚下过雨,野菌都长出来了,据说M国的妇人会用野菌做野菌竹筒饭。今年的野菌竹筒饭你吃过了吗?”

不看背景,不看人,只听季星海温和的声音,还以为这是偶然相遇的人,出于好奇询问。观众有些不太理解,把人这么吊起来,就为了说这两句话?

【嘘,这是攻心计。】

【攻心计?】

【你们看这个人的表情。】

一群人看向原本不在意的那个俘虏,年轻的俘虏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已经跟着季星海的声音回忆起了曾经种种。

最美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

此时此刻,野菌竹筒饭的威力不下于‘寒梅著花未’和‘X桑,故乡的樱花盛开了吗’。

【无论是家乡家人还是地方美食,都是为了唤醒对方身为人的本性。人有七情六欲,有顾虑,才会有恐惧,会吐露秘密。你们看,这个人已经犹豫了。换成那些完全堕落的家伙,分分钟给自己一枪,还套个鬼的信息?】

【……有点想吃野菌火锅了。】

【楼上正经点。】

“还记得你杀死的那些村民吗?”季星海看着俘虏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里面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吧?这个季节他们本来应该背着筐在山上采集野菌野菜和野果子,送给他们年迈的父母,给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路上看到美丽的野花,还会采集下来,送给心爱的姑娘。”

“别说了!”俘虏无力地喊了一声。

“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你的父母还好吗?家乡的伙伴和曾经喜欢过的姑娘呢?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你有家不能回,不能当人,只能当可怕的魔鬼?”

“请别说了。”他几乎祈求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他有些慌乱的声音,季星海笑起来。这么雇佣兵,却只留下这一个人,他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看看,这人若真的坚定不移,这时候痛苦什么?

季星海观察过这些雇佣兵。他们生活在血雨腥风的环境中,早就不知生死,就算当时处于下风被他用枪指着,一个个也是悍不畏死的模样,只有这一个,眼中流露胆怯,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季星海笑了一会儿停下来:“你知道这里什么最多吗?”

“什么?”年轻俘虏本来不想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毒虫野兽,最易被血肉吸引的毒虫和野兽。你是本地人,最懂它们的可怕。”冰冷的短刀贴着他的脖子,季星海还是笑着,但一点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这俘虏缩着脖子想要躲避这冰冷的触感,却不能。

短刀很锋利,轻轻一划就是一条小动脉,血液涌出来,不多,却一直在流。滴答滴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俘虏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你不会立刻死,新鲜的血液最先吸引来的是林子里嗜血的飞虫,它们的个头小小的,和米粒一样小,还会钻进伤口里,一直吸一直吸。你说它们会钻进血管吗?……啊,你好像在流血,一时半刻止不住呀。”

死亡并不可怕,但一旦过了那个时刻,需要慢慢等待死亡,死亡就变得十分可怕。

季星海歪着头想了想:“人体内的血液占体重的7~8%,你需要流多久呢?在真正死亡之前,会吸引来毒虫吗?还有这里的野兽。你会不会活着看它们一口一口把血肉吃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的说法,这时候还真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飞过来,落到俘虏的脖子上,他想起山林中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野兽,惊恐地大叫起来,淅淅沥沥,裤子都湿了,腥臊味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