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st 汤宜

杨臻和汤宜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杨臻那时很喜欢攀岩,按照他的习惯,几乎每周都要去个三四回。俱乐部里女生很少,像汤宜这个年纪喜欢攀岩的女生就更少了。

杨臻换好衣服走到岩壁前头,汤宜正好到顶。爆发力很强,杨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旁边的教练看见他过来:“这姑娘刚来一个多星期,很厉害。”

“嗨,我是汤宜。”刚从岩壁上下来的女孩儿笑着冲杨臻打了个招呼。

“你好,杨臻。”

杨臻以为他们的交集也仅仅就在这个小小的攀岩俱乐部里了,但没想到九月份开学后,杨臻在高一的教室里再次遇到了她。

缘分有时很奇妙,他和汤宜相识于攀岩俱乐部,不久后成为同学,后来又成为同桌。即使是高二分科,两人也因为不可说的奇妙缘分,分在了同一个理科实验班。

汤宜性格爽朗,长得漂亮,皮肤又白,成绩也很好,似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她。在那个青春荷尔蒙萌动的年纪,杨臻不可控制地对汤宜产生了一些好感。

杨臻能感觉到汤宜对他也是有着不一样的心思的。比如打完球后永远不会缺席的毛巾和电解质饮料,比如详细的课程笔记,再比如汤宜盯着他看时,那双温柔的几乎能化成水的眸子。

可汤宜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汤宜一早就规划好了毕业后要出国留学,以后会在美国定居,而杨臻会在国内上大学。

所以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

结局如果就是这样,那么这也只能算是一场青春期无疾而终的遗憾初恋罢了。

可高中毕业后,汤宜没有出国,她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南城本地的一所传媒大学,离D大很近,两个学校背靠着背,骑着自行车十分钟就能到另一所学校的大门。

汤宜又重新追在了杨臻身后,她解释了留在国内的原因,她妈妈身体不太好,她决定还是陪在父母身边。

还是很喜欢的,也有不甘心在里面,杨臻接受了汤宜的表白。

自从杨臻谈恋爱后,207宿舍的集体活动就很难再凑齐人了,杨臻的课余时间基本上都泡在隔壁的传媒大学。

尽管他们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但是关系的突然转变,让他们还处在对彼此充满新鲜感的阶段。

汤宜也来过D大几次,和于铭远他们一起吃了饭。比起宿舍内的聚餐,汤宜更像是来宣誓主权的,杨臻这样家境和长相都无可挑剔的男生,他的名字是常年霸占在表白榜上的。

听何小平说,知道杨臻名草有主后哭晕在宿舍里的就有好几个。

于铭远对这种夸张的描述一笑了之。

大一下学期结束的暑假,杨臻和汤宜去了一趟拉尔木。汤宜很喜欢这种有独特风情的边塞城市。

整个暑假,于铭远都没有再见到杨臻。直到开学前三天,杨臻才带着汤宜从拉尔木返回。拉尔木地处高原,紫外线强烈,杨臻被晒黑了一个度,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牙齿更白。

他给寝室的每个人都带回来了小礼物,何小平和张洋洋分别是牦牛干和绿松石挂坠,而于铭远的则是一个椭圆形的银制品,被红绳串起,做成了吊坠。

“保平安的。”

于铭远愣了一下,想起来杨臻过生日时他送出去的那个平安符。

他接过来,将它妥善地放在柜子里。当晚于铭远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把这个吊坠戴到了脖子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墙面上的镜子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把它塞进T恤里。

从拉尔木回来后,杨臻和汤宜的关系明显更加稳固。都说旅行是增加情侣之间感情最佳的方式,看来确实是真的。

但没有情侣不吵架,汤宜不肯低头,杨臻虽然脾气也倔,但他每次都会先向汤宜道歉,给汤宜一个台阶下。其实两人吵架的原因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情侣之间都会有的小矛盾。

何小平从上铺探了个脑袋出来:“我说臻爷,我怎么觉着你有点恋爱脑啊?这宿舍都关门了,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给她买芒果千层啊?”

杨臻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恋爱脑?女孩子就多宠着点呗,我走了,明儿我直接去上课了,不用给我留门。”

于铭远的眼神一直追着杨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关门的声音响起,宿舍里才传来一两句此起彼伏的叹息。

“这汤宜是真会折腾人啊。”何小平吐槽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少说两句吧。”

杨臻对汤宜几乎有求必应,汤宜的朋友里但凡见过杨臻的,没一个人对他不满意。够体贴,人又长得帅,人人都说两人是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三的上学期。

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不曾再被汤宜提起的那个出国的问题到底还是又被摆到了两人面前。

汤宜母亲身体好转,她申请了美国某所高校的交换生,为期一年,大四回来补够学分,完成毕设后就会再次返回美国,继续深造读研,然后定居。

而这些,杨臻在所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知道。

“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为什么不说?如果不是我看到你的邮箱,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上了飞机?还是到了美国?”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汤宜,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你喜欢我吗?哪怕你问一句‘杨臻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吗?’,起码我还能感觉到你是把我考虑在未来里的!”

汤宜对杨臻的质问始终保持沉默。

彼时杨臻和汤宜的感情还处在一个比较浓烈的阶段,杨臻不是没想过让步,他想出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改变一点人生规划也没什么,但是杨臻认为他一旦开始妥协,在此后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他一定会反复地想为什么不是汤宜为了他而放弃一些东西,为什么汤宜可以毫不留恋,说走就走,那么自己为这段感情所做出的牺牲到底有没有意义。

杨臻几乎能够想象到,如果某一天他和汤宜发生争吵,那么“我为你放弃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这句话是一定会说出口的。而在一段感情里,人一旦开始计较得失,就证明是有了裂缝的开始。

杨臻是个男人,他应该在这种事情上表现的洒脱,而不是叽叽歪歪,计较双方感情付出的多少。

汤宜对杨臻似乎没有什么愧疚,这本就是她的人生规划。这两年的时光里,爱不是假的,只是比起对人生的清晰的规划上,这些东西微不足道罢了。杨臻是可以被舍弃的,杨臻从不在她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