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希望娱乐公园

“你要想我死可以直说,还弄这出花样。”

三十三尖叫道:“这是恋综?这和恋综有什么关系?我要和小霜贴贴坐旋转木马,而不是在这荒山上坐着个连门都没有的碰碰车三百六十度翻滚飞出大气层啊!这到底是哪门子恋综,能发展出个什么爱情火苗啊!”

山顶上回荡着三十三崩溃的尖叫声。

祝弃霜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奈良丝毫不理会所有人如丧考妣的表情,羊蹄捧脸,表情梦幻,大声盖过三十三的声音:“这是多浪漫的约会地点啊,两位嘉宾在密闭的空间里近距离接触,可以欣赏沿途的美丽山景,享受颠簸带来的亲密触碰,共同掌握决定彼此生命的方向盘——简直是发展一段美好爱情的绝妙机会!”

“然后,一起命丧黄泉。”阎都对祝弃霜挑了一下眉:“你准备好了吗?”

祝弃霜神色冷然,他半蹲在那批整齐排列的车旁边,将每个小车都一一看过去,都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普通的、构造比碰碰车还简单的简陋载具。

连安全带都没有,能掌握的方向有限,也不能控制速度,坐这个下去完全就是送死。

他对这种滑道并不陌生,之前团队拍摄MV的一个地点就是很著名的水世界。

同行的助理特意介绍过,这个水世界的滑梯是目前国内最长,大概有六百米,滑行时最高速度能达到二十米每秒。

可眼前的这个滑道远远不止六百米,倾斜角度也陡得完全不能和他看过的相比,几乎可以是完全垂直的,一个弯道接着一个弯道,落差极大。

怎么才能在这个项目活下来?

答案很明显,除非他现在变成铜筋铁骨,飞出去再落下来也不会变成一滩血肉。

祝弃霜知道这个节目不会这么简单,却也没有想到第一天的项目就将局面推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节目里,他们面对的最重要的危机不是事关个人魅力的观众淘汰,而是迫切的生存压力下的自然淘汰!

“一共四辆车,请嘉宾自由搭配。”奈良站在鲸波滑车的招牌下,静静注视着他们,隐隐有些催促的含义。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去决定了。

“我可以不坐吗……一定要参加这个吗!”李宁崩溃地揪住自己头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人类的痛苦和它一个玩偶又有什么关系呢?奈良声音绵软地拒绝:“只有参加和退出两个选项哦。”

退出?!李宁绝望地哀嚎,退出不就是被那条黑蛇吃掉吗?这两个选项只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的区别罢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一个死局,还有三天,七个人不可能全都死在这里,所以一定是有办法活下来的——只是他不知道,祝弃霜还在思考如何破解局面,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是三十三。

三十三涂着口红的嘴无声张合,下定决心般说道:“小霜,我会保护你的。”

这怎么保护……等会摔下去的时候垫他下面,让他的死相完整一点吗?

祝弃霜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另一只手被人猛地一下被扯过去。

阎都拉过他,唯恐天下不乱地垂眸俯视着三十三。

“他跟我一起。”

三十三气结:“你!”

她和阎都对峙起来,目光相接全是火星子,最后败下阵来,担心地看着祝弃霜。

祝弃霜把阎都手甩开,阎都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等会在整个过程中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就帮你这一次。”

“相反。”阎都像是和他亲密低语一般,指尖触及他脸旁,停留在了祝弃霜眼下一点,微微用力:“如果让我看到你的眼泪、尖叫和恐慌,我就杀了你,好不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住他的脖子,指腹摩挲过他皮肤下的血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拿什么和我保证?”祝弃霜退后一步。

阎都放下手,耸耸肩:“反正横竖你都是死,比起我,你难道会更相信他们?”

祝弃霜沉默下来,他余光扫过惴惴不安的每一个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恐惧灰白的,似乎对这个项目毫无办法。

如果不参加,就会被那条黑蛇咬住脖子,横竖都是一个死。

阎都用手碰了碰他的手,伸出小拇指:“拉个勾吧,我还是很信守承诺的。”

他伸出的手很苍白,指节上都纹着爬行动物的鳞片,像一条游走的蛇,或许是纹得太生动,竟然泛着冰冷的杀意。

祝弃霜居然在这一刻,莫名的走神了。

男人的动作带着一股随意的熟悉,和他记忆中的某一幕奇异重合……祝弃霜的嘴唇轻动,思考了几秒,突然爽快答应下来:“好。”

他伸手勾住阎都的小指,一触即分,擦过对方的肩,回头道:“别耍赖。”

在几人的不情不愿下,终于决定了最后的座位,七个人要坐三辆车,必然有一个是会被剩下的,谁也不愿意当被剩下的那个。

在一番尴尬的僵持中,仇春居然主动提出了自己要一个人,这下才确定下来,三十三和李宁一辆,闫慧敏和班儒一辆。

他们抽签决定下去的顺序,阎都和祝弃霜排在最后。

仇春黑纱蒙面,端坐在滑车里,没有扶方向盘,双手合拢,宛如一座肃穆的雕像。

滑车直冲而下,不到一分钟就被云海挡住,看不见踪迹,其他人就算伸着脖子也看不到她的踪迹。

接下来是班儒和闫慧敏,闫慧敏吓得面无血色,一坐进滑车就紧紧缩在了班儒的怀里。班儒面带难色,绅士地安慰着她,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下冲进了滑道。

三十三其实不愿意和李宁一组,但闫慧敏一心抓着班儒的手,她也不好勉强,脸色臭臭的,一手攀在滑车侧面,还在往回看,和李宁中间硬是分出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她回头对祝弃霜做口型:“小心点。”

她和哆嗦着身子的李宁很快消失在祝弃霜的视野里。

最后,山顶上只剩下阎都和祝弃霜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他们俩就困难许多,怎么挤都得贴着彼此。

阎都竖起食指指了指唇边:“记住,别说话。”

祝弃霜从成年以来就没和别人靠得这么近过,阎都的手臂挨着他,袖子都是捋起的,小臂上是纹理分明的肌肉,硬邦邦的。

他小臂上纹的不是常见的般若艺伎字母,有点像一个又一个类似符咒阵法的图案叠加在一起,祝弃霜看了几秒,觉得眼睛有些发疼,转过不再看了。

他闭上双眼,愿意赌这一次。

哭泣、恐惧,从小到大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遥远的情绪,他能感觉到,但和别人不同,任何情绪都不能刺激到让他做出激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