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开完会的程储掏出手机,刚想给嘉叔叔打电话,让这位父亲接走嘉蓄这个定时炸弹,号码还没拨出去,他爸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的严肃顺着信号爬进程储的耳朵里。
程先生威怒道:“半小时,给我到家。”
能够猜到是什么事情,程储直接推脱道:“爸,我还有会。”
电话挂了没一分钟,他妈又打电话过来,温声细语地让他回家一趟。
吃软不吃硬,程储拗不过他妈,拿起外套回了家。
推开门,不出所料,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嘉蓄,黑色的长发盖住了兔子似的红眼圈,嘴角的破损结成一块小小的痂。
程储坐到他爸对面,往沙发上一靠,“什么事?”
听到声音,嘉蓄抬起眼睛,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人往前凑了凑,怯生生地喊了声,“程总。”
又软又弱,楚楚可怜。
程先生面色阴沉,从他这个成熟稳重的大儿子一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盯着。
一想到从小便让自己省心的儿子睡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儿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程逞年纪小胡来就算了,怎么连小储也……
以小储的的阅历和见识,嘉蓄这孩子招不了他,一定是小储......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会是上次——他在办公室看见嘉蓄这孩子光着上半身坐在他儿子腿上玩时?
那么早之前,两人的关系就开始不一般了?
真是瞎了眼,当初没有看出来,坦荡正直的程先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骂道:“你可真本事!嘉蓄比你小几岁?十岁!你也下得去手?”
程储无比坦然,他刚想解释,就被揪住了袖子。
嘉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睛里面都是无辜,小声道:“程总,瞒不住了。”
程储甩开那只手。
修长的手指蜷缩起来,嘉蓄针刺似的往后缩,喃喃道:“对不起,哥哥。”
“你教他瞒的?怎么瞒?把我和你妈当瞎子一样瞒?”程先生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管家、梁妈,连小梁都比我们先知道,小储,你要瞒多久?”
知道什么?程储掀开眼皮,认真地表明态度,“我没有要瞒。”
嘉蓄紧张兮兮地又问道:“那哥哥,你是要和我公开吗?”
声音里藏着一抹惊喜。
程储神情一凝,“什么公开?”
嘉蓄颤着声音,“你骗我,明明说会和我公开,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在嘉蓄编造的逻辑里,他是弱势的受害者,程储侧过头,冰冷冷地看着他:“撒谎。”
四目相对,嘉蓄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储!你吓唬谁?”主持公道的程先生顿时凛声道:“我问你,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决?”
三十二岁,父母坐在身边,追问子虚乌有的私生活,程储扯了扯嘴角,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需要解决。”
人家孩子嘴角都被咬烂了,还什么都没发生,程先生拼命压抑着怒火。
“你不承认?”
“我没有什么需要承认。”程储指着嘉蓄,厉声道:“如果你的嘴只是用来说谎,就不要再说话。”
有那么一瞬,空气里是安静的,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打破房间里的压抑。
嘉蓄有模有样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白玉般莹润的脸颊浮上红痕,“对,什么都没发生,我说谎。”
顷刻间,惊得程太太瞪大了眼睛,程先生不敢置信,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气愤。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嘉蓄的手,程储双眉紧锁,“你做什么?”
“我满嘴谎话,我骗你。”嘉蓄不屈地昂着脑袋,咬着嘴唇,眼眶里噙着眼泪不停地在打转,“我该罚。”
那巴掌、那模样是生怕程储把他扔下,不要他,程先生和程太太对视一眼,目光中有些复杂。
征愣回神后,在他爸开口之前,程储一把拽起坐在沙发上的嘉蓄。
手与手接触的地方还在发烫,程储拉着嘉蓄走上了二楼。
到了房间,关上门,在私密的空间里,嘉蓄把脸埋在程储的肩膀上,低低地呜咽着。
“装够了没有?”程储眼眸中翻滚出一丝无奈。“闹够了没有?”
“够了。”嘉蓄原形毕露,他在那件高级西装上擦了擦眼泪,“哥哥,好过分,把我的号码拉黑。”
湿意透过衬衫,程储瞳色发冷,“你什么意思?拿我爸妈来威胁我?疯了吗?”
“疯了。”嘉蓄环住程储的腰,微微一笑,“哥哥,别不理我,因为你,我会发疯的。”
商业上,这种倒打一耙的手段程储见多了,没想到感情上也有这种烂桃花,像是一块烂狗皮膏药,又黏又撕不掉。自己打自己,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无赖把戏,完全不在他的思维逻辑范围里,他寒声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很多很多,”嘉蓄佯装思考了一下,嘴角漾起漂亮的弧度,“我喜欢你坏。”
这种理由,程储闻所未闻,审视的目光从他的眼中迸发。
嘉蓄霸道地在程储的后颈上吸了一口,紧接着,叼起一块软肉,用整齐的牙齿轻轻地去磨,“你就是坏,我要是有你一半坏,就不会被你打成这样。”
“从我第一天躺在你床上时,哥哥,我就知道你的心是硬的。”嘉蓄舔了舔嘴唇,咬了一口,“不过哥哥的腿确实软,昨天晚上,我玩了好几次。”
程储挣了两下,嘉蓄坏心思地说道:“别动,我就亲亲,不想咬出血。”
程储深吸一口气,视线停留在落在胸口的黑长头发上,他垂着眼眸,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偏执的小孩,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他的心口骚动。
他用言语威慑,用暴力镇压,丝毫不起作用;再争辩、再打架带来的边际效应极低。
浪费精力,程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一个无业游民耗。
“满足他。”思维中的理性在说话。
程储问道:“你想和我睡觉?”
虽是疑问,语气确是肯定的。
嘉蓄一眨不眨看着他,程储的眼底平静无波。他生得俊美,性格薄情冷酷,可偏偏眉眼之间有一种清冷的隽秀。
埋藏在心里的执念冒了出来——嘉蓄想把程储带走,藏起来,让他光着身子躺在黑色的床单上,想再看他哭一次,狠狠地哭出来。
“是还是不是?”程储又问。
从隐匿的疯狂中回过神来,嘉蓄点了点头。
“可以,”程储言简意赅地说道:“一次。”
呼吸一滞,嘉蓄蹙眉,“就一次?”
弥漫在空气中的安静僵持了几秒,程储妥协道:“一晚上。”
“什么时候?”
程储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地睁开,“今天晚上,在你家,你自己准备好东西,我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