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手指弯曲,嘉蓄把指节卡在程储流畅的脊柱沟里往下延展。
他用手指丈量花瓣、枝叶和根茎的长度,从未低过头的脊柱就是很漂亮,沿着这根中轴线生长的荷花注定笔直挺拔。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嘉蓄的手很稳,刺进冷白皮肉上的每一针都很谨慎。
程储喘着粗气,尖锐的针头刺进他的肌肉里,每刺一下,他的脸就白一分。
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背上滑落。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也没有觉得耻辱。
只觉得荒谬。
现在发生的桩桩事情,种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存在他和嘉蓄两人之间。
这世界真他妈的都是颠倒。
一个二十二岁的混小子敢趴在他身上刺下自以为是的图腾,一个二十二岁的混蛋敢扬言要他的剩下的人生,一个二十二岁的混账竟敢用轻柔的声音哄他!
“吹吹就不疼了,哥哥,轻轻的。”
还好只是后背,程储想,他有一千种洗去文身的办法。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过了许久,嘉蓄停了下来。
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眼前的画面着实美味,目光逐渐变得深不可测,“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好像只有我沦为欲望的奴隶。”
程储仍旧闭着眼睛,他平静地骂道:“知道就行,畜生。”
闻言,小畜生嘉蓄一点都不恼,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跳下床,从隔壁的衣帽间里推出一面很大的穿衣镜。
层出不穷的把戏让程储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哥哥,睁眼看看。”
程储的眼睛紧闭。
嘉蓄亲了亲他沉睡的眼皮,“不看,我就咬了。”
程储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人的骨骼以脊柱对称,黑白交融的修长根叶从他的后颈开始,沿着脊柱一直延展到尾椎,中心对称,生长出肆无忌惮的红花。
看模样,应该是荷花。
荷花!程储的呼吸在发颤,他气出一声冷笑。
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荷花!
“下午的心软是我的错误,嘉蓄,你等着。”
嘉蓄叹息道:“我已经等很久了。”
他跪在床边,轻柔地把程储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一双眼睛像是小鹿一般清澈灵动,“家里的照片哥哥应该都看过了。我留长发的第一天就在等这一天,程储,哥哥,宝贝儿,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啊!你哄哄我,好不好?回我一句喜欢,就一句,一句就够了。”
面对步步紧逼的告白,程储沉默不语,文身事小,该如何洗掉嘉蓄这个麻烦,现在是他的头等问题。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嘉蓄也能看穿了程储的心思。
他把嘴唇温柔地贴在程储的耳边,轻声道:“嗯?是不是以为这就完了?这个位置很好洗的。我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刺在你不敢洗的地方,哥哥那么聪明,猜猜,在哪儿?”
程储的眉头紧皱,只感觉嘉蓄放在他身上的手越往越下,不在后背,不在后腰,还要往下……
像是粗糙的砂石在后背磨砺,程储的情绪渐渐不受控制,他激动地呼吸短促,“你混蛋!”
“对了,我要给哥哥纹上一屁股的花。”嘉蓄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他尽量放松声音,柔声道:“只盛开给我一个人看。”
这是程储第一次知道极度震惊的情绪是什么滋味,他也终于理解眼冒金星是什么感觉。
眼睛被气得通红,程储恶狠狠地瞪着嘉蓄,嘉蓄竟然还敢还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着实疯狂,一个人怎么能能疯成这样?
“你简直是失心疯!你这个神经病!”
被骂的嘉蓄靠在床边,他直勾勾地看着程储,“对,我是疯子,可哥哥不是也在平静地陪着我发疯?”
他本能地拉住程储的手,贴在脸上, “你对我真的容易心软,第一次或许是偶然,可是后面的每一次,你都在纵容我。是你的纵容养肥了我胆子,哥哥你要承认,你也爽到了,你需要我,也在原谅我。”
程储几乎把他全部的力气都用上了,他重重地掐着嘉蓄的脸,“我需要你什么?没有羞耻心的放肆?我原谅你什么?你怎么配得到我的原谅?如果我强迫你,折辱你,无时无刻都在骚扰你,你……”
嘉蓄打断道:“那我高兴还来不及。”
一口气憋在胸口,程储无话可说。
嘉蓄突然往镜子的方向看去,他开始尝试讲道理,“哥哥,疯狂的我其实就是你内心里的另外一面,你看我就是在照镜子,照出你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所以,你一定会原谅镜子里的自己,对吗?”
程储顺着视线看去,嘉蓄贴着自己的手呆呆地坐在地上,身上是程逞落在的拳头印记,青一块紫一块的,像受伤的小鹿般可怜。
程储的心脏动了一下。
再可怜的人身上的色彩也没有他来的丰富?
紧接着,嘉蓄从抽屉里取出那张他处心积虑设计过的刺青图纸,他对着灯光照了照,把图案铭记在脑海里,趁着程储还没有缓回神来,刺在他最爱的位置上,程储挣扎过,终归是浑身脱力。
这一次,嘉蓄更加谨慎。
他看着成品发出一声陶醉般的笑声。
身上的文身像是活了,蛇的竖瞳因为笑意上下起伏。
程储的眼角因为疼痛滑落了几滴生理盐水,脊沟里的荷花摇曳生姿。
嘉蓄趁机往肉多的地方打了几下,荷花的花瓣晃动得更加厉害。
紧接着,他抱着程储坐在自己的脸上。
毒蛇吐出鲜红的蛇信子,卷着刺痛的皮肤在疗伤。
嘉蓄笑着说: “这样的姿势,哥哥应该是第一次。”
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最是美味。
明眼人看到此处的印记,都知道退避三舍,何况哥哥脸皮那么薄,一定不会让他以外的人去看。
程储浑身发颤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哥哥,你好骚的。”
怒急攻心,程储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抓起床头的台灯朝着嘉蓄的脑袋上砸去。
嘉蓄来不及躲,也根本没有躲,鲜血从他的鬓角流淌在枕头上。
程储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嘉蓄舔了舔嘴角,重重地“嗯”了一声。
程储更加用力地扯着他的头发。
“错了错了,不了解不了解。”嘉蓄求饶的姿态更像是情人之间软软的撒娇,“哥哥,给我机会,让我更了解你。”
“今后你再也不能和别人脱裤子了,”嘉蓄说道:“和我试试吧,哥哥!”
“混账!”
“说需要我。”
“不……需要……啊……”
嘉蓄蛮横地掐头去尾,“需要的,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