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

下船的时候,VIP通道里寥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嘉蓄突然停了下来。

正在玩手机的游子恒直直地撞在他的后背上,坚实有力的背肌撞得他倒退了两步。

程储瞥了嘉蓄一眼,问道:“你在干嘛?”

嘉蓄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来时的那艘巨轮,他的心底里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哥哥,我在缓缓。”

缓什么?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还是想骗他大庭广众下再说一遍,程储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嘉蓄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真的在缓缓的人是李总监,宽阔的港口上整齐划一地停着看不到尽头的游轮,纵使脚下踩着柔软的红毯,他的脚也止不住地打滑。

这真实吗?这一切都是嘉秘书的?

接待的人已经在停车场就位,李总监甩了甩脑袋,恢复好情绪,跟着上了车。

实地调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程储对游相生的综合实力有了明确的判断,接下来的信息交换,就让李总监跟着去了。

他带着嘉蓄去见他爸他妈。

他爸发来的地址是一片开阔山脉的东面,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新鲜。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嘉蓄下了车,打开车门,然后挽着程储的胳膊走了进去。

嘉士泽正在扮演厨师的角色,有条不紊地烤着肉。

程先生和两个男人正围着他,几人站在烧烤架前说着话,不知是以前的什么趣事逗得他们开怀大笑。

程太太和一位金发太太坐在沙发上,见到程储和嘉蓄进来,美丽的眼睛里透出喜悦的笑意,她招了招手,“快来吃你嘉叔叔烤的肉。”

金发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程储,然后朝着程太太的耳边低语,把程太太逗得合不拢嘴。

嘉蓄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听,也笑得露出一整排的小白牙。

“说什么?”程储问道。

嘉蓄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

程储听见他爸在喊他。

嘉蓄赶在程储失去兴趣之前说道:“她说我们两个很般配。”

“不要用你自己的台词糊弄我。”

话音刚落,程储就被他爸叫了过去。

程先生介绍了他身边的几位男人。

其中一位孙总,是嘉士泽的朋友,程储知道他。

孙总是M国TOP1的医药公司首席运营官,负责公司的全球商业战略和产品开发。他的公司和嘉程集团选择的赛道不一样,所以两人知晓对方,却从未碰过面。

程储冲他伸出手,两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想坐过去听的嘉蓄被一只雪白的大狗缠住了。

一个看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拼命地拽着狗绳,也抵挡不住狗在草坪上撒欢似的疯狂乱窜。

“一闻到你的味道,这家伙就和发疯了一样。”

嘉蓄坐在草坪上摸了摸狗脑袋,“还算它有良心,好久不见,Tristan。”

Tristan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一人一狗分别从两侧撞了撞嘉蓄的肩膀,他用眼睛指着程储的方向,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和我爸聊天的人是谁?是你爸请来的职业经理人,还是你的亲戚?我从未看你和人这么亲密。”

“什么啊,”嘉蓄非常自豪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

Tristan 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睛,“能和老古板聊那么久,看着不像吃软饭的。”

“我才是吃软饭的。”嘉蓄用力地捏了捏狗脸蛋,“还有你,你也是吃软饭的。”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其他几位朋友陆陆续续走了,只有孙总厚脸皮地赖了下来,又吃了顿晚饭。

晚餐是专业大厨掌勺的,孙总吃的很高兴,“士泽,你烤肉的火候还是不行,菜还是要老何做的有味道。”

见一下午他与程储谈的投机,嘉士泽也很高兴,“这么喜欢老何,我让他去你家做几天饭。”

“求之不得。”孙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吃完晚饭,几个人沿着湖边散了散步。

回来时,管家已经把厨师老何的大包小包工具搬进商务车的后备箱,孙总一点不客气连人带锅打包带走。

牵完线搭完桥的嘉士泽笑着把嘉蓄和程储叫进了书房。

刚进门,嘉士泽没由来地甩了嘉蓄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震得嘉蓄整个人都发懵,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无辜的很。

程储率先回过神来,“为什么打他?”

“这一巴掌,打他胡作非为。”嘉士泽阴沉着脸,“他做的事情,我今天才知道,小储,你不情愿的。”

嘉蓄一下子明白他爸还沉浸在“善良”的父亲角色里无法自拔,妄想用自己的醒悟唤醒哥哥的同情。

这不怪爸爸,可是电视剧里都是假打,怎么到他这里就是真打了?

“下一巴掌,打他胡搅蛮缠。”

宽厚的手掌高高举起,程储心疼地把嘉蓄护在身后。

嘉士泽愣了一下, “你们好了啊?”

嘉蓄揉了揉脸,“爸爸,我和哥哥都在一起了,你还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

“程储,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嘉士泽沉着脸。

程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父子。

“你爸妈知道吗?”嘉士泽沉声问道。

嘉蓄听懂话里的暗示,急忙下楼去找程先生和程太太, “都是我不好,我冤枉哥哥,我现在就去和叔叔阿姨说清楚情况。”

看着儿子的背影,嘉士泽问道: “你喜欢他?”

不等程储回答,嘉士泽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对,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不喜欢我儿子的。”

程储大概知道嘉蓄得天独厚的轻狂与自恋是怎么来的了,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喜欢。”

嘉士泽又问,“真喜欢,假喜欢?”

“真的。”

“难道不是你想从船上下来的权宜之策?”嘉士泽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你也知道,大海是我嘉士泽的天下。”

“我只说的我想说的话,我确实喜欢他。”程储坐到嘉士泽的对面,“嘉叔叔是过来人,也明白,喜欢和爱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嘉士泽把摊开的书桌上的文件合上,整理整齐放在放一旁,然后把父子两的合影摆在正中间。

程储默默地看着照片里的嘉蓄,他站在相框里也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疯一样的偏执和爱意有比程储想象中更为广泛隐秘的能力,能悄无声息地把他留给未来爱人的画像抹灭,然后重重地印刻上嘉蓄的姓名。

嘉士泽又问:“你要和他谈恋爱?”

“我可以和他谈一场恋爱,”程储淡淡地说道:“但是这场恋爱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由我说了算。”

冰冷的镜片迸射出锐利的光芒,嘉士泽道:“你在玩弄他?”

“嘉叔叔,他的目的,恐怕您从一早就知道。”程储平静地说道:“嘉蓄的账,我说过,要和您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