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对你负责
荒唐,荒唐,荒唐。
疯狂,疯狂,疯狂。
江野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失控。
麦穗状的纹身在他舌下颤抖,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昂贵的定制衬衫连扣子都与众不同,费了大力气刚解开两颗,就被身下人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要做就快一点。”
“……”
江野冷着脸,一把撕开汗水浸透的衬衣。
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全部的纹身。
大刀阔斧的线条和狂野粗糙的纹路,乍一看仿佛是青龙白虎的图案,但如果用眼睛或是舌头仔细描摹就会明白——
那是一只猫。
麦穗状的图案是又长又蓬松的猫尾巴,绕了一整圈,覆盖整片锁骨和肩头。
再往下是可爱又嚣张的猫猫头和开花的梅花肉垫,占据了左边的整个胸膛,繁复的花纹不比青龙白虎简单多少,但效果却完全不同。
青龙白虎只会让江野敬而远之,而猫猫头却让他发疯了整整一晚上。
……
第二天清晨,朝阳在呖呖蝉鸣中缓缓升起。
江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直愣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呆。
君若锦还在睡,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这位一丝不苟的职场精英眼下有一片浓重的乌青,平时都用粉底盖住了,只有毫无防备睡着的时候才暴露无遗。
问题来了。
为什么江野会这么清楚君若锦黑眼圈的秘密呢?
因为江野凌晨三点的时候清醒了。
各种意义上,都清醒了。
醒来后的江野从凌晨三点枯坐到现在,不仅看清了君若锦的黑圈,还彻底又一次看清了君若锦肩头的纹身——害他失控了一晚上的罪魁祸首。
怎么会有人在身上纹猫猫头的啊?
太涩了吧……可恶。
江野揪着头发后悔自己昨天的一时冲动。
把才见过一面的男人给上了这种事,在江野过去的人生中,别说做过了,就连想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一开始,江野还祈祷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让他丧失一部分记忆,但是现实是那样残酷,他的大脑不仅没有失忆的迹象,甚至还在不断食髓知味地回忆起君若锦有力的腰肢、迷离的眼眸和淋漓的猫猫头纹身。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历历在目,像是刻在了灵魂上。
实在是没法自欺欺人的江野借着昏暗的星光把一塌糊涂的床铺收拾完,再把一塌糊涂的君若锦收拾完,然后就开始坐着思考人生。
从午夜思考到破晓,从夜凉如水思考到晨光微曦。
“……你起得真早。”
君若锦揉着眼睛起身,小小的动静却如惊雷一样吓到了江野。
江野从椅子上跳起来,啪叽一下把自己弹到了墙
上。
活像是一只受惊了的狗子。
君若锦不禁笑出了声:“你……咳咳咳。”
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睁开眼又看见这么有趣的画面,君若锦的心情明媚极了。
本来是想嘲笑一下可爱的年轻人的,然而遭受了一晚上折磨而沙哑不堪的嗓子承受不了那么多快乐,于是乐极生悲,从会心一笑变成连咳不止。
江野没有袖手旁观,他左手撑住君若锦的背顺气,右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抵住男人干燥的唇。
君若锦从善如流地被喂了水。
水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清苦回甘且温度适宜的甘草菊花茶,一入口就很好地缓解了君若锦的咳嗽。
怪了,这茶是怎么来的?
君若锦心思急转,很快就结合身上干爽的感觉联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年轻人不仅在事后替他做了清理,还特地为他准备了润喉的茶水?
“你,你……说话的时候慢一点,实在发不出声音也不要勉强,可以打手势,我看得懂。”
江野的关心情真意切,但是他的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到君若锦身上,而是无依无靠地在空中乱飘。
疯狂的一晚过后,君若锦光洁如玉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江野都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只是轻轻扫过那些斑驳瑰痕,就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
促狭的模样看得君若锦啧啧称奇。
太大了,差别太大了。
和昨天晚上比起来,就像是直接换了个人一样。
昨晚的江野强势、冷酷、暴虐,像是一把两侧都开锋的双刃剑,让本来就喜欢男人的君若锦不禁想要试试那刀锋到底有多利。
但现在的江野……却青涩笨拙得令人不可思议。
一切结束的时候君若锦几乎是半昏迷的状态,根本没有余力去处理江野留下的东西,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之前他都做好了发烧的准备,怎么都想不到醒来后会是这样全身干爽的状态,甚至就连床单和枕套都换了新的。
过于奇怪的现实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要不是来自腰腹的酸痛强烈到完全无法被无视,君若锦简直要怀疑昨晚的经历根本不是现实,而是他不甘寂寞而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不论是事后的清理还是这杯不可思议的茶水,都太出人意料了。
青涩中带着些刻意的讨好,却是君若锦的人生中最满意的一次“讨好”。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君若锦确实是半胁迫半春心荡漾,那么今天早上……还真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君若锦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喝完了杯中最后的一点茶水,刚想要说点什么,江野却率先开了口。
“我……我昨天大概是受到了‘模拟剂’的影响,进入了Aphrodite的急性发作期,出现了Aphrodite最典型的症状,思维中断和神经递质异常导致的‘醉酒态’……”
层层叠叠的专
业术语听得君若锦是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江野在说什么。
别说君若锦了,江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最后眼睛一闭,豁出去一样地吼道:“虽,虽然有客观原因,但强迫你做这种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君若锦摸着下巴沉吟。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原来昨天晚上的强势到令他心颤的江野纯属意外,平时的江野还真就像白繁说的那样,是个循规蹈矩且克己复礼的小公子。
——并且还有轻易给人下判断的坏习惯。
江野又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模拟剂’的效果能让人神智不清,就不应该答应我的胡言乱语……虽然我也知道你也是迫于工作压力不得不这么做,总,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君若锦靠着床头,似笑非笑地听江野碎碎念。
年轻人到现在还以为他是被迫答应了“屈辱”的条件,看来是他在床上配合得不够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