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事在人为。”
沈聿白重复着这四个字,笑了下。
平静语气中掺杂着淡淡的讽刺。
他可没见过喜欢一个人是要将她拉入险境之中,若不是他在负责此事,知情不报一事就足以将秦桢关押入大理寺中审问。
大理寺的牢狱是何种手段,没有人比沈聿白清楚。
茶盏中的茶水渐渐冷下,搜寻多时的带刀侍卫们也逐渐地回到正厅中,搜寻便殿的几人回来是最晚的。
沈聿白扫了眼无功而返的众人,凛锐的神色冷了几分。
他起身微微拱手,“下官告退。”
章玥浅笑不语,示意明若姑姑送他出去。
沈聿白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呷着冰冷茶水的章玥,道:“来前陛下托下官带段话给到殿下。”
冰凉茶水滚过喉间,章玥被呛了一下,抬手掩唇轻咳几声,“皇帝要跟本宫说些什么。”
“圣上希望殿下莫要因沉湎于过往而失了神智,众将士为朝洒热血,以身厮杀于战场天下方才得以安宁,殿下也才得以安坐在此,圣上念殿下有功,故对殿下过去多年对叶煦的包庇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倘若殿下长此以往下去,莫要怪圣上不念亲情。”
浅薄淡漠的话语徐徐飘入秦桢的耳畔,她瞧见章玥怔忪的神色,心中泛起些许疑惑,疑惑升起的刹那间,视线中忽而掠过一道深沉的眸光,她心中一惊。
这下秦桢也顾不上疑惑,眼看着沈聿白一步一步地走来,抬手捂住口鼻不让溢出的呼吸声喷洒而出。
她知道这是徒劳的。
但在门扉倏地被人推开,沈聿白冷厉脸庞出现的那一刻,呼吸还是不由得窒了下,秦桢面上的血色尽褪,竭力地平复着胸口处乱跳的心。
四目相对间,秦桢看到沈聿白眼眸中的惊诧,一闪而过的惊诧敛去后,那双眸子愈发的深沉。
他们隔得很近很近,近得她都能够看清他深沉如水下的危险,平静湖面下正在酝酿着一股惊涛骇浪,叫嚣着要淹没整座公主府。
秦桢耳畔回响起适才他说的话。
“不属于公主府的人,通通带回去。”
思绪回落,秦桢松下手,认命地看着他,抬起脚尖跟着他离去。
谁知她步履抬起的刹那,沈聿白忽而伸出手抵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抵了须臾,下一瞬,小茶房的门扉再次被合上,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沈聿白握着门扉把手的手掌微微捏紧,眼眸中的锐利足以凌迟一人。
只是转身穿过屏风面向众人时,神色无比的平静。
他甚是平静地瞥了眼神情紧绷的长公主,又平静地领着身后的侍卫离去。
章玥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抬眸和明若姑姑对视须臾,挑了挑眉梢。
她咬了口晶莹剔透的葡萄,丰盈的汁水在口中绽开,“再有原则的人,也总会有破例的那日。”
明若姑姑递去新的帕子给自家主子擦手,低语问:“叶煦那边?”
“派人告诉叶晟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本宫该还他的都还清了,往后——”章玥顿了顿,擦着手的动作都慢了很多,目光凝着不远处的玉石,许久才开口道:“往后本宫和他之间,再无交集。”
明若姑姑闻言,松了口气,福身匆忙离去。
小茶房内的秦桢的心一下一下地跃击着心口,差点儿就要穿破肌肤蹦出,视线中再次跃入耀眼光影,她怔怔地看向来人。
推她进入此地的明音姑姑略抱歉意地看着她,上前搀过她的手,“姑娘,您没事吧?”
秦桢摇摇头,走了出去。
章玥就站在玉石前,朝她招了招手,“本宫喜欢梅花,玉覆面上雕些梅花如何。”
她神色如常,就好像适才一切都从未发生,一切都不过是幻境。
秦桢抿了抿唇,“可以。”
章玥侧眸扫了她一眼,又和她描述着心中的想法,说到打了几道哈欠之后,方才停下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出去没多久就回来的明若姑姑适时地上前提醒该午后歇息了。
秦桢淡淡地笑了下,福身和章玥道了别,又随着明音姑姑离去。
她走得很慢,慢到明音姑姑疑惑地回眸看了她几眼,误以为她是哪儿伤着了。
秦桢只是笑笑说有些累,其实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在外等候的沈聿白言说而已。
还未踏出公主府,她就瞧见西侧边的人影,是没有见过的面孔,那人朝她微微颔首,指尖指向西边的街道,随即离去。
目送着明音姑姑离去,秦桢提起的心稍稍落下了几分,可一想起等着的人,又闭了闭眼眸。
“姑娘是要找世子?”闻夕到底是跟了她多年,都不用猜就知道自家姑娘想要做些什么,“世子许是进宫回禀去了,明日再去寻他?”
“他在。”秦桢抬首望去,迎面而来的明晃晃日光刺过眼,她眨了眨泛着痒意的眼眸,“等会儿你在外等我就行。”
叶煦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好越好。
对叶煦好,对别人也好。
秦桢穿过幽长的街道,另一条长街的尽头,一驾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那儿,车舆外不说是人影,就连细微的响声都没有,她抬手示意闻夕停在这儿,自己走了上去。
她的步伐很轻,轻得自己都听不到音。
但即将靠近车舆的时候,熟悉的低沉嗓音穿过帐幔。
“你来了。”
秦桢呼了口气,‘嗯’了声。
她踩上马凳,探手掀开帐幔时,手指停在帐幔上许久,久到帐内的人掀开。
男子清隽冷冽的面容映入视线中,他薄唇微抿着,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看上去要比适才清冷几分,眼眸底下的惊涛骇浪已然散去,倒映着她微微凝眉的漆黑瞳孔平静无垠。
沈聿白收回手,“进来吧。”
秦桢刚坐下还未开口,马车忽然驶动了起来,心绪本就紧绷的她还以为是劫匪,不过转眼看沈聿白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是他安排的人。
沈聿白往后靠了靠,半倚着舆内的榻垫,“你可以选择不来的,为何要来。”
是的。
这次不是他拦着,而是她自愿来的。
其实被沈聿白发现后,秦桢就没有想过要走。
而且她也想知道,这场来自深夜的邀约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牵扯进一道又一道的危险之中。
显而易见的是,现在能够将事情与她说清的,唯独沈聿白。
秦桢沉吟须臾,不答反问:“叶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