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失的野猫

林霄打扫完四楼下来,顾白和吴波全在三楼楼梯口那等着她。

“没事哦?”本来应该去打扫四楼的吴波小心翼翼地道。

“肯定没事啊。”林霄把手一摊,让两名同事看她全须全尾的样儿。

夜班服务员打扫完包间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前台顾白有男朋友来接,按理来说身为男同事的吴波要送女同事林霄回家,但他胆子小,每次都只敢把把林霄送到挨着商业街的城中村,并不敢走到黑漆漆的伍家关里面去。

告别顾白,两人沿着商业街往城中村方向走,远远看到比其它区域都要黑得多的伍家关,吴波的步子就慢了下来,脸上也隐约有些惧色,似乎是害怕太黑的地方。

林霄没注意到他脸色变了,随口道:“吴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怕上四楼的啊,最近你是怎么了?”

吴波比林霄大五岁,今年二十一,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跟林霄前后脚来的台球室上班,闻言愁眉苦脸地道:“这不是我上个礼拜跟你和兰姐说过的吗,我最近点子背,遇到过脏东西……要不是我妈让我好歹先干着,别游手好闲的,我都想辞职回家躺平了。”

林霄愣了下,惊讶地道:“诶,就你上回跟兰姐说的那事儿?不是你瞎编逗她玩的啊?”

吴波恼羞成怒:“我吃多了啊,这种事能瞎编吗!”

店里五个服务员轮流排班休息,每天晚上六点到十点这个阶段白班和夜班服务员是一起上班的,不忙的时候玩手机聊天都没人管;上周林霄和另一个男同事排白班,吴波和名为明兰兰的女同事排夜班。

林霄模糊记得,吴波有一天晚上确实提过他跟朋友出去喝酒似乎撞到了鬼,当时她以为吴波是故意编来吓唬明兰兰的,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在说自己的事儿。

她不信有鬼,但也不勉强别人跟她一样不信,想了想,好心地安慰道:“吴哥,你别想太多了,咱们台球室旁边的烧烤店还开通宵呢,也没说遇到过什么事啊,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得了,跟你这种小屁孩没法说。”吴波懒得和她争辩,悻悻地道。

把林霄送到伍家关巷子口,吴波就站住脚了,挥手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啊,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有什么事儿你就大声喊。”

林霄知道他有怕黑的毛病,摆手说了句“我晓得了,你赶紧回家吧。”就打开手机手电筒模式走进巷子里。

吴波最近确实有点儿疑神疑鬼,既然林霄都背对着他了,他也就顺从本心地退了几步、走到路灯下。

等他走到路灯下面再抬眼往已经走进巷子的林霄看过去,这家伙差点没被马路牙子绊倒——

那幽深昏黑、看不到尽头的城中村窄巷中,打着手机手电筒往内深入的林霄后头,竟然飘飘忽忽地跟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虚影!

吴波一瞬间忘记了怕黑,一面拼命往巷子口跑、一面凄厉地尖叫出声:“林霄——!!”

走进巷子里的林霄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回头。

吴波站在巷子口那,半张着嘴,满脸的惊魂未定,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她。

“怎么了?”林霄连忙快步倒回来,关心地上下打量吴波。

“不是——刚才明明还在的,你背后、你背后刚才明明还在的……有个人影子,白的人影子!”吴波呼吸急促,语无伦次地道。

“啊?”林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又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吴波,“没啊,啥都没有啊。”

吴波一时间不得怎么解释……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刚才看见的那个鬼影已经消失无踪了,就好像他只是眼花了一样。

“你、你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不舒服的地方?”吴波小脸刷白地咽了口唾沫,“害怕啊,发冷啊什么的?”

“完全没有。”林霄加重语气,“吴哥你冷静点,你看起来比我不舒服多了。”

吴波面色数变,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上刑场似的坚定地抬脚迈进他以往在大白天都不咋愿意走进来伍家关窄巷:“算了,我送你到家。”

“别了吧。”林霄理智地拦住了他,道,“你送我进去,你敢一个人走出来吗?”

吴波:“……”

无法反驳。

林霄上了一天班挺累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没精神跟吴波僵持,哄了几句“世界上没有鬼”、“我不怕的”之类的话,把他劝回家。

打发走了疑神疑鬼的吴波,林霄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中,趴在床尾上睡觉的橘白小白一看见她就来精神了,瞪着绿幽幽的竖瞳看向林霄。

“小东西在等我回家吗?哎呀真乖~”林霄一高兴就把猫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撸猫头。

巴巴托斯顾不上为仆人的无礼恼怒,猫脸上露出困惑、兴奋神色,抽动鼻子轻嗅。

仆人身上,有细微的暗能量气息。

灾厄之主陛下的本体是魔法生物,而暗能量是魔法能量的构成元素之一,对于重伤濒死的巴巴托斯而言,任何魔法能量都是他急需的补品。

夜归的仆人身上这股微弱的暗能量气息,就像是悬挂在即将渴死的沙漠旅人面前的一壶水,巴巴托斯馋得口水都要从嘴角流淌下来了。

巴巴托斯下意识想要质问仆人究竟是在哪儿染上了食物香气,一开口就是娇娇嫩嫩的一声:“咪——?”

“肚子饿了?等等啊,我也饿了,咱们一会儿就开饭。”林霄把猫放回床上,挽起袖子烧水煮面。

灾厄之主:“……”

次日,林霄照旧睡到大中午才起床,简单洗漱后打着哈欠下楼买菜。

经过三岔路口时,她看见有个穿环卫马甲的姨妈站在箱型垃圾箱旁边,正骂骂咧咧地用铁夹子在垃圾箱里掏着什么。

林霄在伍家关这片儿城中村住了有半年了,跟负责这一代环境卫生的环卫姨妈混了个脸熟,随口招呼道:“咋了周姨妈,又有人往里头丢建筑垃圾了?”

“是小霄啊。”周姨妈愤愤地回头,“不是得,不得是哪个杀千刀的往里头丢死猫。”

“死猫?”林霄一愣。

“是嘞,还是着整死的野猫,这个礼拜(这个星期)都掏出来三只了。”周姨妈用手指了下自己脚边那团破布,恼火地道,“也不得是哪个杂种这个毒法,看不惯野猫么轰走就好了么,用得着啷个下狠手整死?这不也是一条命么!”

林霄低头往环卫姨妈脚边看去,面色骤变。

那不是破布,而是一只已经僵直的玳瑁猫,猫脑袋没了,猫脖颈处有粗暴的、被利器剁断的痕迹,黑黄相间的猫毛上沾染了大量垃圾尘土和黑红的血渍,粗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被揉烂的破布。

林霄被这惨烈的猫尸震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