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见者有份

老太太笑道：“让她谝谝（土语：炫耀，夸口）。”

美心听了一会不耐烦，“可算显到能耐了。”

美心道：“这幸亏帮的是你二姐，要是帮的别人，你还不得让人家跪下来给你磕头？帮人就帮人，别整天挂在嘴上，回头让人家听到，成仇了，帮了还不如不帮。”

家艺的虚荣心还没满足，美心到家，她又拉着亲妈说一通。

家艺拉着老太太，“阿奶，你看妈，我就描述描述情况，她来这么一大套。”小冬从里屋出来，他的腿刚好，能走动了，但还不能做剧烈运动。家艺见了外甥，说：“冬，走，三姨带你麻虾去。”

卫国只好把存折收好。连着道了好几声谢谢，拿上药，慌忙往医院赶。美心卖酱菜回来，这一向，她生意好多了，有一些老主顾，收入比较稳定。家文生病，她偷偷贴补了点。

小冬当即欢呼。他嘴壮，爱吃，伤筋动骨的日子也没瘦了他。

老太太主持公道，“卫国，钱收回去，暂时先这样，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等将来老二好了，怎么处理再说。”

“老六呢。”家艺问。

家艺很享受这种感觉，朗声道：“二姐夫，别跟我提钱，俗！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我救我二姐还不是义不容辞！你非要给钱，这个忙我不帮了。”

美心道：“天天都不回来吃。”

“三妹，多少钱你照实收，这个不能让你花钱，我把存折带来了，先放你这，三妹你听我说……”卫国一定要给钱。

家艺敏感，“她不会谈恋爱了吧。”

能耐。家艺故意拖着口气，显示自己的能耐。

老龙眼水库。闫宏宇站在石崖上。家喜穿着游泳衣，坐在岸边。

家艺消受着，感觉很良好，“嗳，怎么办呢，谁让那是我姐呢，要是别人，我根本不会管，你知道弄这个药，那真是人都托到南半球去了，那个难度，不可想象！”

“你发令！”宏宇对家喜说。他前后空翻都会做，打算在家喜面前露一手。家喜说算了算了，太危险，别跳了。

卫国千恩万谢，“三妹！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妹婿太能了！太谢谢了！……”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宏宇拍拍胸脯，“我以前是游泳队的。”

卫国到龙湖菜市何家拿药。家艺已经在那等着了。

家喜只好吸一口气，开始数一二三。当数到三的时候，闫宏宇纵身一跳。扑通一声。闫宏宇再没浮起来。水波荡漾。

谁料没几天，家艺派欧阳一出手，药立刻就弄到了。

家喜吓得大喊，“宏宇！”岸边三五个小伙子连忙下水救人。矿三院，手术室门口。王怀敏走来走去。

有个特效药，进口的，效果好。但说是上海都没有，必须托关系从外国带。陈家这边束手无策。多少辈子都没有海外关系，其余老小的人脉，有仅限于淮南。美心找刘妈帮忙，看秋林和丽莎能否帮忙。刘妈不好拒绝。美心又陪刘妈去邮电局打投币的越洋电话，打了半天，不通。只好作罢。美心有点不高兴。老太太劝：“可能真打不通，咱们中国和美国，还是两个地界。”

家喜解释，“阿姨，宏宇他非要跳，我也没拦住。”

家文生病，家艺冷不丁帮了个大忙，出了大风头。

王怀敏一把扶助家喜的两只胳膊，“阿姨没怪你，都怪他自己逞能！该！”医生出来说问题不大，腿撞到水底的石头上，断了一只。已经接上了，但起码需要恢复三个月以上。且左腿以后不能太过用力。

秋芳过住院部看家文，见卫国也在，笑着打招呼。又对家文，“你这病不是大问题，主要是康复，得慢慢来，不能心急。”

“糟糕，还得开车。”家喜依旧自责。

“见者有份啊。不能香到大家，就不管了。”生活艰难，卫国还没丧失幽默感。对待别人，他总是那么慷慨。

家丽赶来了。

家文问干吗。

是王怀敏通知她的。

卫国仁义，他怜悯大姐。“我再去买点。”他站起来。

家丽一进门，“怎么回事，老六呢，这个天怎么去水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下水不能游也泳，摔断一条腿算轻的……”

病友们被撒汤的香味唤醒了。有人吧嗒嘴。隔壁床有个大姐感叹，“小何，你命真好。”大姐的丈夫一个礼拜来看她一次。

王怀敏站在门口，家丽看到她，不耐烦，“怎么回事？”

卫国憨憨笑。没买，是为了省钱。这话他不能说，不能让家文担心。为家文治病几乎花光老本。

王怀敏一指，家喜就坐在旁边。

“我不吃你不吃吗？傻子。”

“到底谁骨折了？”家丽问。

“你不能吃，油太大。”

确认老六没事。王怀敏请家丽借一步说话。

家文微嗔，“怎么也不买两个糖糕糍糕。”

医院走廊外头。王怀敏带着笑，“别生气啦，是我儿子骨折，要不是你们家喜想去游泳，也不会去老龙眼。”家丽刚要辩解。王怀敏拦话道：“不用说啦，折都折啦，都怪他自己。”

“这个没问题，等着。”卫国一骨碌起身，但手脚却很轻，他怕吵到其他病友。他拿起饭缸，出去一会，果然端回来一缸子撒汤。家文让他先吃。卫国说：“吃完剩的给我。”家文怕传染给他。让他把干净饭盒拿来，用84洗刷一番，才倒一点到饭盒里。两个人头对头吃着。十足温馨。撒汤是淮南小吃，用上好老鸡汤，直接冲入打散的鸡蛋，再配上香菜胡椒粉等，滋味诱人。是淮南人早餐常吃的。家文不能吃胡椒，卫国就没让老板撒胡椒粉。

家丽说：“我去看看小宇。”

“撒汤。”家文说。

王怀敏突然一本正经，“小丽，跟你说个事。”

“那估计不行，里头香料太多。”

“什么事？”家丽预感没好事。

“牛肉汤。”

“缘分这个东西说不清。”她来个虚的。

“你说。”

“不说走了。”

“我想吃的医生都说不能吃。”

“哎呀，小丽！宏宇和家喜，爱上啦！”

“不说这个。”卫国转移她注意力，“早上想吃什么？”

“什么？”这消息比宏宇骨折还令人震惊。

家文苦笑，“别傻了。”

“王怀敏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让家喜拜你当师傅，不是让她给你当媳妇！”

卫国发誓，“我这辈子就你一个。”

王怀敏委屈，“我也这是刚知道，两个人就是见着了，爱上你，你说怎么办？真是没辙。”

家文气若游丝，“我是说如果，如果成真的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不可能，”卫国立即，“没有这种可能，你不会不在，你在，我们会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