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在加载
汇金广场今天办活动, “群星盛典”名头听着响亮,实际上来的都是些名不经传走穴捞金的十八线小艺人,连压轴的也是早已过气的清港老牌影帝。
文卓源不前不后排在其中。
等他上台时,台下还有几个举着灯牌的小女生热情地喊他的名字。
庄在站在楼上, 冷淡垂眸看着灯牌上晃动过去的三个字——文舒源。
看着这艺名, 忽的很轻地笑了下, 似觉荒谬。
一旁,石骏和另一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正跟文卓源的经纪人交涉。
石骏一贯待人圆滑客气,对方得知这是广告商那边的高层, 虽然一时不知具体来头, 但也无有不应地殷勤,话说得滴水不漏。
“别说是想请舒源喝杯茶了,有事您吩咐,我们舒源别的不说, 就敬业这一点, 您放心。”
文卓源的经纪人几次将目光投向庄在,言语中也试探着打听过庄在的具体身份。
但从品牌方经理把她喊过来, 到此时,那个年轻的男人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其他人好像也默认这样的场合还没到要这人赏脸寒暄的程度, 话里话外只称呼他为庄总。
楼下活动现场的劲歌热舞好似另一个世界的音频, 这个男人完全不受影响, 也毫无兴趣欣赏, 只高高地站在玻璃栏杆边, 微微仰头, 应该是在看商场巨大而璀璨的垂灯。
茶室在商场后面。结束活动后,被经纪人一通叮嘱的文卓源推门而入, 见到庄在第一眼,便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他怎么会跟某乳品的某总认识。
庄在反应平静:“见过几面。”
文卓源眼里的锐意加深,将坐在乌木椅子里慢慢喝茶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试图在庄在身上找出一些昔日的影子。
对方无波无澜地迎着他的视线,像是连他人的冒犯也并不放在眼里,直到文卓源自己尴尬地收回目光。
入了座,文卓源心想,不管庄在跟这位能拍板定他生死的品牌方高层熟到什么程度,人家这么上赶着卖他人情,说明他如今已经附带等同甚至更高的价值。
故此,他再看向庄在,目光更添复杂意味。
傅雪容临时有事,迟了一会儿才到。
等傅雪容一来,庄在便起身去旁边的小包厢,把谈话空间让出。
两人也没有说多久,毕竟傅雪容也不是来找未婚妻的前任叙旧的。
只是有些利害关系需要敲打对方。
其实这种事,原本不需要亲自出面,显得过分在乎,就失了张弛有度的潇洒,所谓至亲至疏,成年人的世界是惧于展示在乎的,那就像是亲口告诉别人自己的软肋在什么地方。
但傅雪容坚持自己来。
他不希望徐舒怡的前任觉得,她遇到的男人都把她看得很轻,都爱面子胜于爱她。
傅家不是没有人脉关系,只是由庄在出面,绕了一道弯,两家的长辈才不易察觉这件事。
因他不愿意与徐舒怡的婚事再生任何枝节,才去拜托庄在。
见过文卓源后,傅雪容推开旁边的小包厢,并没有看到庄在,拦住路过的服务生一打听,问里头人的去向。
对方倒真的知道,说刚刚那位男士只走到门口,是他给引的路,但人没进去,停在门口,忽然问他这附近哪里能买到烟。
烟?
傅雪容并不知道庄在有抽烟的喜好,按照服务生的指路,找出去,果然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看见了正坐在长椅抽烟的庄在——灰色的长风衣,在装饰清新、连长椅也刷白的便利店门口,突兀而深重。
庄在吸吐弹灰的动作,既不卖弄老练,也不显青涩稚嫩,不像是突发奇想要来买烟尝尝的人。
傅雪容心里很意外。
认识这么久,多次共事,私下也有不少交集,如果庄在有烟瘾,却连一点气味都不曾让人察觉,这未免也隐藏得太好。
记得之前有过一群男人吞云吐雾的应酬场合,特供的一种烟,东道主说自己平时就好这口,也派下去让其他人品品如何,派到傅雪容就停了。傅雪容礼貌地说自己从不抽烟,不精此道。谢过对方后,他的舅舅孙总在旁笑着接话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玩的太多了,跟我们那会儿嗜烟好酒可不一样了,小年轻有小年轻的路子。
庄在看着比接受过外国教育的傅雪容还要清异出尘一些,更符合中式审美里毫无恶癖的君子形象,当时场面上的话题已经变了,大家都笑谈起与年轻人的代沟,自然没人再去问庄在要不要来一支烟。
“没想到啊,你还有这爱好。”
庄在看到傅雪容走近,将剩下的一截烟按灭,丢进一旁的铁皮垃圾箱里。
“偶尔抽一支。”
虽然不抽烟,傅雪容也知道除非那种烟瘾大到能不顾场合的人,通常一个男人,忽然想抽烟,大概是有什么不能纾解的心事。
他倒是很好奇了:“什么事能叫你也发愁?”
在傅雪容迟来的十分钟里,庄在原本没有跟人叙旧的打算。文卓源主动开口,先是惊讶了一番庄在如今的变化之大,问他如今在哪里高就。庄在很敷衍地应和两句。
最后不出意料,文卓源讲起往昔。
“为了充面子去培英读书把我害惨了,家里以为好学校机会多,但忘记了培英这种好学校里的学生是不会为钱发愁的,为了和周边的人看起来没差,实在太费力气了,我明明花了很大的功夫让自己看起来朋友一堆,人模人样,但没钱好像就是不行,即使做够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也还是会卡在钱上。
“高中的时候,我连你都羡慕过,你还记得吧,高二我给你送表的那一次,当时就惊讶过,你这人挺宠辱不惊的,很不一般,现在看来,我眼光还挺准。抱歉啊,当时为了一点钱,撒谎骗你,那只手表,不是云嘉送你的,她根本不知道这只手表的存在。
“那时候,好像徐舒怡说你惹了云嘉,说你这人有点不知好歹,是我提议送假表给你的,想帮云嘉出气,徐舒怡说云嘉没有同意,但当时已经下单买了……”
后面文卓源还说了很多话。
庄在不记得了。
只听到颅脑中一声巨大铮响,短时间内贯穿耳膜。
仿佛谁把一根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琴弦,又狠狠拨动,高频的震颤超出自身负荷后,弦不出意外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