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页)
陈咚看看大哥岔开的双腿,问:“那您是……?”
“我更倒霉,我当时正在骑冰车,我被撞了之后就从座位上摔下来,撞到‘下面’了。”
陈咚倒吸一口冷气。
大哥盯着陈咚的手,语气恼怒:“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们受伤了,你居然竖大拇指‘点赞’?”
陈咚尴尬解释:“大哥,拜托你看清楚,我不是在‘点赞’,我是大拇指在流血!”
他怀疑大哥不是撞到下面的头,是撞到上面的头了。
大哥:“……”
韩峋抢号归来,扶着陈咚进诊室。
陈咚边走边叽叽咕咕:“我觉得我伤得没那么重,只是血流的多一些,和那些缺胳臂断腿的不一样。”
韩峋没说话,陈咚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男人神情严肃,眉心微蹙,唇角沉甸甸地向下压着,从侧面看去更显冷厉。
陈咚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进了诊室,医生们刚处理完那些“大麻烦”,遇到陈咚这种“小麻烦”并不怎么上心。
医生掀开陈咚手上的纸巾看了一眼,唰唰唰在就诊单上写字:“没什么大事,皮肉伤,今天天冷,你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血都快凝住了。你们去旁边让护士消毒一下,上药,要是再不放心就去隔壁大医院看一下——不过你们也看到了,今天病人多,大医院急诊估计都被占满了,等排到你们,这位先生的伤都好了。”
陈咚一听终于放下心了。刚才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确实没感到疼,现在进入温暖的室内,他后知后觉地才感到痛,不过这种割伤的疼痛在他的忍耐范围内……只要不影响他码字,那都不算什么。
他看向韩峋,想和韩峋讲个笑话活跃气氛,但不等他说什么,韩峋就问:“医生,他不用缝合吗?”
“不用,没伤着肌肉,也没有大片皮肤位移。”医生一边在单子上写下一连串潦草得密码,一边随口询问,“你是他哥哥还是朋友?别这么紧张,小伤而已。”
陈咚用完好的那只右手拽拽韩峋的衣袖,鹦鹉学舌:“小伤而已。”
哪想到下一秒,韩峋就反客为主,反握住陈咚的右手,甚至与他十指交扣,稍微用力地捏了捏。
是关心,又不止是关心。
男人的掌心很烫,还有一层薄薄的汗,他尚未从紧张中平复;相比较之下,陈咚的右手很冰冷,但很快,他的指尖就染上了韩峋的温度。
隐约间,陈咚好像能感受到韩峋脉搏跳动的频率,那些强有力的震动是虚惊一场后的最佳注释。
“谢谢医生。”韩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起身带着陈咚走向了隔壁的治疗室。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松开拉着陈咚的手。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交握的双手,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兄弟关系。不过医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他见陈咚向自己竖起大拇指,他也向陈咚回赠了一个大拇指。
“给你们的勇气‘点赞’,祝你们幸福。”医生用口型说。
陈咚羞得满脸通红——拜托,他是左手受伤,真的不是在“点赞”啊!
……
隔壁的治疗室里,护士小姐姐正忙着给几位追尾严重的病患清创,向陈咚这样的小伤口只能“自给自足”。
韩峋领了一小瓶酒精、碘伏和一包包扎纱布,要亲手为陈咚上药。
治疗室里乱糟糟又闹哄哄,可他们俩人窝在角落里,好像自成一个小世界,什么嘈杂的声音都影响不了他们。
椅子不够,韩峋就直接在陈咚面前单膝蹲下。他一只手捧起陈咚受伤的左手,另一只手用酒精棉轻轻擦拭着他伤口的血迹。
“嘶……”陈咚忍不住发出一声□□,手抖了抖。
“很疼?”韩峋抬眸看他。
陈咚当然说:“不疼。”
韩峋定定看了他几秒,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违心。男人忽然低下头,嘴唇微张,向着陈咚的伤口轻轻吹气。
一阵阵温暖的气流缓缓落在陈咚的伤口上,足以抚平一切疼痛。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陈咚羞得耳尖发烫,但并没有抽回手。
韩峋就这样擦一擦,又吹一吹,动作轻柔像是在爱抚蝴蝶的翅膀。待清理完陈咚手上残存的血迹,伤口终于完整的露了出来,只见一道长而整齐的划痕划过整个左手大拇指侧边。好在伤口已经浅浅愈合,只偶尔有血丝渗出。
“真的不疼了。”这次陈咚没说假话。
韩峋沉默不语,酒精擦拭伤口后,他又细心上了碘伏,最后再用纱布层层包裹。
他做事向来细心极了,一层层的纱布仔细遮住伤口,最后又在上面打了个紧紧的结。
陈咚看着自己被固定成点赞姿势的大拇指,嘴角抽了抽:“你未免太夸张了!这么小一个伤口,却包出这么大一团,这哪像划伤,倒像是我的手断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想要扯开纱布,重新包一个。
但韩峋制住了他的动作,也不知道男人从哪里借来一支笔,在打结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韩峋头一次展现出霸道的一面,命令道:“不准拆开,好好养伤。”
陈咚拽了拽绳结,嘀咕道:“包成这样,我还怎么工作啊?”
“你不是都交稿了吗?”
“不是说稿子啦。”陈咚回答,“是摊子上的工作啊!你把我的手包成这样,我还怎么帮你卖咖啡啊。”
“那就不卖了,撤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不想你带着伤工作。”
陈咚当然不同意:“你开什么玩笑,新年假期可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你的咖啡那么受欢迎,为什么不继续卖?”
“……”韩峋沉默许久,眼帘下垂,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他受伤的左手上,自带灼人的温度,“为了我的咖啡,你这么辛苦值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咚的反应出乎意料:“韩峋,我忽然发现——你这人是不是记性不好啊?”
韩峋一愣:“嗯?”
陈咚掰着手指头算:“你看啊,从咱俩认识开始,你请我喝咖啡,给我介绍稳定的兼职工作,为了推广我的书你在咱们店教小朋友做拉花,我卡文你去我家安慰我,我开讲座你还特地去接我……还有一堆七零八碎的小事我就不说了。”
“……”
“这些你全忘了,你就记得我帮你卖咖啡了。”
“……”
“韩峋,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了我的小说忙前忙后,那你值得吗?”
男人嘴唇翕动,低声说:“自然是值得的。”
陈咚这才笑了:“——你要是值得,那我也值得。”
在寒风凛冽的室外站几个小时卖咖啡确实很辛苦,操作不当被刀子割伤确实很痛,但陈咚并不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