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亚德里恩
所有神明都知道，执法者的出现基本意味着神谕者的背叛。
——但这样的事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了。
上一次……
好像还是傲慢之神手下的一个女神谕者？
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丽兹缓缓走入神殿。
她的脸色惨白，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没有敬畏，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
尽管她没有说哪怕一个字，可神明们依旧从她的面容中读出了一种轻蔑与无谓。
死亡之神尤里西斯突然站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丽兹。
他的兜帽随之而落，露出隐藏在黑袍下的真容——
那是一张形似枯骨的脸，两颊凹陷，颧骨高凸，干瘪得毫无血肉，宛如腐烂的苹果。
他的声音也跟他的长相一样死气沉沉，嘶哑得像条毒蛇：
“丽兹.玻顿？”
丽兹静静地站在神殿中央，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活得够久了，盼望的不过是一个结局而已。
说到结局，没有人可以逃过死亡。
所谓的神，最初也仅仅是人。
他们看似拥有了漫长的时间和无尽的生命，实则不然。到该化为尘土的时候，他们依旧会化为尘土，与凡人无异。
——所有人的终点都是同一个地方。
所以丽兹无所畏惧。
虽然她已经忘却了自己赴死的理由，但那并不重要。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是你的人，”色/欲之神西泽从雪白的毛毯上坐起，色/气地舔了舔唇，对尤里西斯说道，“看上去倒真像个硬骨头呢。”
跟在他身旁的那名神谕者不由打了个寒颤。
——熟悉西泽的人都清楚，一旦他露出这种神情，就代表他对某个东西产生了兴趣。
而让西泽产生兴趣……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废话，”杀戮之神亚撒目光冰冷，“直接提取她的记忆，一了百了。”
“别这么粗暴，亚撒，你实在太失礼了……”傲慢之神费南德发出一声惊叹，“对这样一个傲慢的小家伙，我们应该尊敬才对，毕竟傲慢的人值得尊敬，不是吗？”
向来粗暴的杀戮之神“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其他神明则懒得发表意见，气氛渐渐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神主身上，准备聆听他的宣判。
“马休，”坐在最高处的伊尔佛忒斯示意，“说清楚。”
跟在丽兹身后的那名执法者立即躬身，恭敬地答道：“是，神主。”
接着，他用冷冰冰的语气开始了阐述：
“编号0310隶属死亡之神，任A级掌管者，所属副本目前已开启89231次，无历史违规记录。”
“然而经调查，第89232次，编号0310严重违规，触犯神圣之都最高条例，所犯条例如下——”
“一，私自放走超半数玩家，死亡人数未达要求，严重违规；二，私自透露上位者信息，引导玩家叛乱，严重违规；三，……”
“……综上所述，编号0310罪大恶极，不可赦免，理应判处极刑，请神主授意。”
“哦？她透露的是谁的信息？莫非是我的？”西泽饶有兴致地翘起两条腿，一双异色的瞳孔紧盯着丽兹不放。
马休朝他微微躬身：“并非在座的各位大人，而是亚德里恩大人。”
西泽眯起眼：“亚德里恩？关他什么事？”
傲慢之神费南德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马休摇摇头：“目前还未查明。”
死亡之神尤里西斯关注的地方则跟西泽完全不同，他问马休：“跟她对接的有哪些人？”
马休仍是摇头：“目前还未查明，我们进入副本时，编号0310已进行自我重置，并将第89232次轮回的玩家记录全部销毁。”
“豁，真是个既聪明又任性的孩子！”听到这话，费南德忍不住鼓起掌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做到这种地步，没人跟我一样好奇吗？”
“不瞒你说，我也想会会那个人。”西泽的兴趣已经放至最大，并慢慢从丽兹转移到了那几个不知名的存在身上。
“马休，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线索吗？”伊尔佛忒斯示意众神安静下来。
“是，根据第13876批神谕者反馈，我们已经有了一名怀疑对象。”
“是谁？”
“玩家编号44444，姓名池醉，在第13876批玩家中排行第一。”
说着，马休调出池醉的档案，投射至神殿上方。
最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池醉初入游戏时的女装半身照，无比风/骚，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各项信息、数据、道具、神格碎片等等。
——档案主要由通讯器生成，所以通讯器上怎么显示，档案也就怎么显示。
“有意思！有意思！”西泽拊掌大笑起来，“他可真对我胃口！”
“是啊，不过……”费南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惋惜，“他竟然是一名男性，简直是暴殄天物。”
暴力之神哈斯和杀戮之神亚撒却都对池醉的长相不太感冒。
哈斯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了自己对池醉的不屑：“这样一个小白脸居然会是这届的第一，真是一个位面不如一个位面！”
“哈斯，”伊尔佛忒斯却突然发话，语气淡淡，“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否则必定会吃亏。”
“是。”哈斯闻言立刻收敛了一些。
伊尔佛忒斯接着看向丽兹：“编号0310，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温和，但如果直视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残酷的瞳孔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有的只是对力量的无上追求。
丽兹平静地答道：“我无话可说，来吧。”
伊尔佛忒斯微笑了一下：“编号0310，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你的决定实在称不上明智。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凌、迟。”
“嗯，随便，我都可以。”然而丽兹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人都显得无动于衷。
伊尔佛忒斯眉头皱了一瞬，语气随即冷下来：“马休，记得将行刑的景象发送给每一个编号，务必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
判决完成，马休扯着锁链，将丽兹牵出了神殿。
神殿外不到一千米的天梯上就是裁决所，那里处死过无数冥顽不灵者，而现在，又要多出一个了。
马休看着丽兹漠然的脸，觉得她恐怕是在装样子。
所谓凌迟，就是用神圣之光不断攻击灵魂，最后将灵魂彻底轰碎……
在神明游戏里，所有神谕者都是意识体形态，他们的肉/体早已湮灭，只剩灵魂。可如果连灵魂都被打散，那就相当于二次死亡，且意识被撕裂的痛苦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马休一边鄙夷，一边将丽兹带到了裁决所的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