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只是大乾的守护神
“沈大人冷静些。”宋枕山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神明在世,本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大乾的守护神,不妨多替大乾想一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沈岐远侧睨眼眸,眼角的泪痣都微微泛红,“我都知道他会怎么做,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待他像没事一样回去做妖王,再带着大夏卷土重来——他是还能重来,我也大不了再挡他一回,可这沙场上死去的人呢,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宋枕山和太上真君对视一眼,都有些答不上来。
好不容易抓到妖王的把柄,好不容易能平息这一场大祸,却因着所谓的证据不足,就要让这些凡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蹈覆辙,换做他们也是想不通的。
可是。
宋枕山还是没松开手:“你这一去,大乾没了护佑,更是必败无疑,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沙场上的这些人了。”
身后的九河郡仍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明灯高悬,老人拄着拐杖感慨地眺望着远处的九河,妇人端着饭菜追喊自家儿女,孩童尖叫四散,又咯咯嬉闹地跑回来倒作一团,白胖的手脚又柔软又稚嫩。
——城里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都充了军,一旦大夏攻破城墙,这些人就没活路了。
沈岐远捏紧了拳头。
“大人快看。”宋枕山眼眸突然一亮。
沈岐远抬眼跟着看过去,就见九河对岸的军营方向突然亮起了一簇妖火,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从主帐一路飞快往四周蔓延。
大夏兵将急声喊着救火,整个驻地瞬间乱了起来。
一团黑雾借着夜色飞快朝军营靠近,落地拦了一个人就问:“怎么回事?”
那人一见这黑雾,不但没回答,反而拔刀就砍:“抓刺客!”
七八十个壮兵举着刀朝这边围拢,黑雾很是愕然:“我是二皇子的座上宾,尔等岂敢?”
“杀!”怒喝声震天,落下来的刀剑都丝毫没留情面。
黑雾狼狈逃窜,转眼在山脚下看见一些妖怪,连忙飞身靠近,端起架势问:“云雀何在?”
那几个妖怪看见他,只惊讶了一瞬就也朝他出手:“竟真有人冒充我们大王!”
“妖王说得没错,此等宵小,不能放过,快杀了他!”
普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妖王?我才是你们的妖王!”
话落音,就与那几个妖怪过了三招。
妖怪们飞退到一旁,冷笑连连:“我们妖王柳如意法力无边,岂是你这小妖能冒认的。”
失了神骨,他修为流失大半,再动手怎么都有些吃力。
普华恼怒地道:“我只是与天神交手受了重伤。”
这话在九重天上能说得通,妖怪们却是不认的,现在最厉害的妖怪是柳如意,他们的大王便是柳如意,再认个弱小的回去岂不是笑话么。
于是几个妖怪合力而动,想将他抓住带去领赏。
普华气了个半死,连忙抽身离开。
好个柳如意,竟这么快就抢了他妖王的位置,还不知用什么手段,让他失宠于二皇子。他连天帝都蒙得过去,居然要败给她一个小女子。
眼里暗流涌动,普华恼恨地跃上云端。
柳如意站在烈火熊熊的军营前头,平静地看着普华飞天带起的一道微光。
“大王,烧干净了。”云雀飞回她身边,兴奋地道,“所有知道二皇子与我们妖族来往的人都没留活口。”
她兴奋完又有些纳闷:“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意拂袖而走:“没有二皇子,我妖族依旧能享大夏凡间供奉,只要尔等能圆夏人一些小愿,香火自会绵延不断。”
“还要圆他们的心愿?”云雀皱了皱脸,“那我们岂不真成半个神仙了。”
“想得美。”她斜她一眼,“神仙圆的是好愿,尔等呢?”
大夏人祭祀时多行诅咒,这也是他们会信奉妖怪的根本原因。神仙是惩恶扬善,妖怪是以恶治恶。
云雀似懂非懂地点头,这确实是解决当下困境的最好办法,也算能给族中长老们交代了。重担卸下,云雀很开心,但她打量大王,发现她漂亮的长眼里带着一丝恹。
“您在担心什么?”云雀忍不住问。
如意踩着明珠绣鞋,慢慢往外走:“杀孽太重,怕遭雷劈。”
像是响应她这话似的,天边突然隐隐有了一些轰鸣声。如意一凛,立马拔腿就往九河对岸跑。
“哎?大王?”云雀不解地抬头,却见她跑得极快,大红的罗纱裙摆被风拉扯翻飞,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咔——
第一道天雷在大夏军营前落下,地动山摇,飞沙四起。
如意汗毛倒竖,踩过宽阔浩瀚的九河,顶着凛冽夹杂水汽的夜风,倏地越上对面河岸的城墙。
那城墙太高了,墙垛上还有仙法阵,她贸然上去,刚一探头全身就如同过电,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修长的手骤然伸出,牢牢地捏住了她的皓腕。
如意愕然抬眼。
沈岐远一手扶着墙垛,一手拉着她,眼神笃定地道:“上来。”
嘴角一扬,她借力跃起,跳过墙垛飞扑到了他身上。后者自然地将她托起,原地绕了一圈卸下力道。
宋枕山和太上真君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还没来得及抱怨他怎么跑这么快,太上真君就猛地一凛。
“有妖怪!”他挥出了雪白的拂尘。
如意被迫与沈岐远分开,侧身躲过这一击。沈岐远上前就挡在了她身前:“真君,她是柳如意。”
“柳如意怎么了?”太上真君着急地道,“她从前是修神者不假,可现在她就是妖怪,且你看看她身上的罪孽,摆明是刚杀了人。这样的妖怪,是你该诛灭的呀。”
“她杀的是大夏的人。”沈岐远垂眼,“你方才也说了,我只是大乾的守护神。”
“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妖怪哪还分大乾与大夏!你快让开!”
沈岐远站在原地,不但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甚至还将身后的人挡得更严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