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抛锚, 起航,货船南下向菲律宾进发。
连煋给手机充好电,抱着她从岛上挖到的七零八碎, 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反锁上,静悄悄研究, 不让人打扰她。
商曜做好了饭来叫她,她闭门不出,只说让他们先吃, 不用等她。
连煋把两个手机都开机了,有些卡顿,上头的APP忽闪忽退, 但勉强能用,率先打开通讯录,一路往下拉, 一串串联系人如同跳跃的线条在屏幕滚动。
目下十行, 连煋不断点动的手指终于顿住, 在备注为“妈妈”那一行停下, 指腹轻点, 按下呼叫的按钮, 那一瞬间, 心跳如雷,恍如有一扇尘封的大门正在启动。
可是, 连煋并不知道沉门的背后是什么光景。
“您好,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手机传出, 基本在连煋的意料之中。
无法接通,大概可能是因为在海上, 她出海经验丰富,对没有信号这等情况了然于心。
也有一点值得庆幸,只是显示无法接通,而不是空号,说明这个号码应该还在使用当中。
本想登入微信再看看,但现在没信号,只能作罢。
她又把注意力放在导航器上,这个导航里下载了一份电子航海图,上面清晰标注了几个位置信息,所有位置信息都指向北冰洋。
连煋喝了一口温水,低下头,手指按揉太阳穴,拼命回忆当年的细节。
当年,她爸妈置办了一艘科考船,租给一支考察队队,夫妻俩以船东的身份跟着考察队前往北极,在考察活动中,船只信号缺失,整支考察队都失去了联系。
当时连煋正好跟着汪赏的船出海,走的也是北冰洋航线,从国内出发,载一批仿制品出口到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返航时,恰好遇到母亲失联一事。
连煋打电话和汪赏商量,想要转变航向去找母亲,汪赏同意了。
在找人中途,连煋自己穿着潜水衣下水,却意外发现一座冰山底下,蕴藏着巨大金矿。
她起先没声张冰下金矿一事,而是回到船上,秘密给汪赏打电话寻求合作,条件是要先找到她的父母,再去开采金矿,汪赏也同意了。
过了半个月,在汪赏的帮助下,连煋成功找到父母,她告诉了母亲关于金矿一事。
汪赏拉了个新的合伙人——盛祈玉入伙,决定一起去探索连煋所说的金矿。
连煋、汪赏、盛祈玉三人签了一份协议,找到金矿后,三人平分。
如此决定,由连煋作为航向员,带着船队出发,当时她父母和盛祈玉都跟着船队走,中途却发生了事故,船沉了,索性没有伤亡。
再之后,汪赏又组织了三次船队出发,依旧是中途频频出事,要么船漏油起火,要么触礁。
最后一次出海时,破冰船撞到了冰山,有几个科学家和专业人员失踪,包括连煋的父母在内。
汪赏觉得这条航线邪门,不能再走了,这次采金计划就此作罢,她不会参与了。
连煋不信邪,到处借钱造船,想要自己出海,去找那座金山,也为了去找父母,这也是她当年拿了邵淮那么多钱的原因。
连煋仔细回忆当年去北冰洋时,船只三番五次出事的细节,忽而笑了起来。
“汪赏,原来是你自导自演......”连煋不由得自言自语。
她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消失了三年,这三年来,她在外躲躲藏藏,都是为了躲避汪赏的追捕,却在一起潜水事故中失忆了,并且被邵淮的灯山号给捞上来。
回忆清楚了这一切,连煋关闭导航器,收好手机和航海图,来到外头的甲板上。
海风呼啸如刀,自海面砸门破窗而来,连煋站在甲板上,抬眼遥望远处的弯月,这一路走来,在海上身漂如絮,等这次结束后,该好好休息一次了。
连烬从船舱出来,站到她身边,侧目看她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要去北冰洋?”连烬又问。
连煋转身往回走,“你就先别问了,后面我会告诉你的。”
她回到船舱,进入厨房,商曜在炉灶前打瞌睡,灶台上摆着三份小碗菜。
他只是小憩,睡得很浅,连煋一进来他就醒了,起来扶着把椅子让给连煋,“元元,你坐着,我给你热菜,都饿坏了吧。”
“好。”连煋坐在塑料椅上,拿起火钳,往火灶里添了新煤。
在厨房吃过饭,连煋又去洗了澡,这才回到驾驶舱。
乔纪年半靠在行军床上看书,看到她进来了,只是略微抬起眼皮,懒懒地问:“吃过饭了?”
“嗯。”
连煋走到驾驶台前,习惯性看了一圈数据,回到自己的床上坐着,看向他手中的书本,“你在看什么书?”
“黄文。”乔纪年把书合上,随手丢到一旁,两条腿都收上床,被子盖好,庇闭上了眼睛,语调平淡地说,“我睡了啊,你先值夜。”
“明明该是你先值的。”
连煋伸手把他方才看的书拿过来,笑了笑,《荒岛无足鸟》,翻开第一页,上头有她的字迹“生日快乐”。
这本书是当年她送给乔纪年的生日礼物。
封面有折痕,页脚翻卷,看样子是被反复翻阅过很多次了。
连煋也躺到自己的床上,被子拉到胸前,把书翻开从序言开始看,这书不过是当年她从地摊上随手买的,连她自己都没看过。
序言都没看完,乔纪年那边有了点动静。
他掀开被子起来,推挪自己的行军床,和连煋的并在一起,而后躺上去,径直往连煋这边靠,抬起她的胳膊,钻进她怀里。
连煋两只手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尴尬着,“你这是干嘛呢?”
乔纪年什么话也不说,头往连煋怀里靠。
连煋把书放到一旁,推了推他,“你到底干嘛呢,有病吧。”
“不舒服。”片刻后,乔纪年的声音才沉闷地从她怀里传来。
连煋问:“哪里不舒服?”
“这里。”他突然握住连煋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不舒服。”
连煋在他紧实的胸肌上揉了揉,“活该,谁让你把胸肌练得这么大,适得其反了吧。”
乔纪年并不在乎她的取笑,而是认真地说:“是我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连煋也正经了些。
乔纪年不知从什么时候,也矫情起来了,“你和商曜说了同样的话。”
“不要打哑谜,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