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可以爱我吗?

戈兰的监控网络远没有曼城发达,毕竟只是个古镇,存在许多死角不提,现存的都有不少老旧损坏,没发生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出事,处处掣肘。

当天水灯节庆典发生火灾,虽然火势不大,扑灭及时,踩踏事故也没有想象中严重,但也因此消耗了大部分警力,错过了寻找夏归楚的最佳时机。

之后又赶上春节长假,人力倦怠,警方的态度并不积极,说到底只是个摄影师而已,虽然业内很有名气,但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人物。

“那位夏先生是个成年Alpha吧,听你们说他信息素等级还很高,那还担心什么,谁能伤得了他?”接待的李警官不以为意道,“他不是摄影师嘛,搞艺术的,总有几天心血来潮,想背着所有人去取材?”

“取什么材,夏老师自己说的民宿碰面,怎么会抛下团队不管?”石灵和警方周旋了好些天,又急又累,眼睛里全是血丝,“马上要开个展了,他再胡闹也不会这个时候掉链子!”

身旁小柯赶紧安慰她,叫她别急。

李警官冷眼看着,他被这Omega助理缠着调查失踪案,过年都回不了家,心里本来就烦,上网查了夏归楚的资料后,更烦了,这么个黑料缠身的摄影师,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是不是惹了什么人,被打了黑棍。

当下他嘴一撇,意有所指:“知道了,我们今天会派人再找找的,但是话说回来,我建议你们换个方向,我听说这位夏先生树敌不少……”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被绑架了?”

曹南宗清淡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外响起,他没穿裙子,走路带风,束起的长发随之飘扬,旁边还跟着急急忙忙从曼城赶来的朱臻。

李警官不耐烦地瞥过去,视线却在看清曹南宗时陡然一凝,他不是第一次见曹南宗,但每次见仍觉得惊艳。这人明明衣着普通,只凭一张庄严绝尘的脸,就能让整个闷热杂乱的办公室都清凉洁净起来,连人精神为之一爽。

“对,”李警官难得拿出好态度,“夏先生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每个人表情各异,好像想起的人名都不是同一个。

李警官微哂:“看来夏先生交友很广嘛。”

“那是好事。”曹南宗不咸不淡地说。

警方这段时间的调查显示,河滩附近找到了夏归楚的鞋袜,和一台摔坏的徕卡相机,河里捞出了他的手机和证件,其他没什么收获。一开始警方怀疑夏归楚跳河了,因为没有打斗痕迹,但没有找到尸体,而且曹南宗坚称他不可能自杀。

所以李警官才破罐破摔说,或许夏归楚自己在河边突发奇想,脑子一热,就隐入山林躲开社交,寻找灵感去了。

放在平时,这个猜想或许还有几分道理,但正如石灵所说,夏归楚再爱胡来也不会拿自己作品开玩笑。

更何况……曹南宗心想,夏归楚怎么可能摔相机?他可是过呼吸的时候还牢牢护住相机的摄影白痴啊。

至于绑架——曹南宗重新思考这个方向,也有许多迷雾,假如是为财,哪个绑匪会特地脱了他的鞋袜,却不拿走昂贵的相机,还摔坏它?

假如是为报仇,那现场一定会留下行凶的痕迹,可是偏没有。

到处自相矛盾,让他也如坠雾中。

没在警局待太久,曹南宗就带着众人回了左梅英开的民宿休息,他们已经退了原先那家民宿的房,在左梅英的强烈要求下,住进了夏归楚过去的家。

左梅英原本已经出院,哪想到刚出院,就得知儿子失踪,气得血压上升,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去医院,天天上街找他,曹南宗怕她出事,把警方交给两个助理对接,自己陪着她走遍大街小巷,一无所获。今天送她回了民宿,安抚老人先睡下,曹南宗才转道去了警局,正好和接到消息过来的朱臻汇合。

曹南宗看出一行人都累得够呛,让大家各自先回屋休息,警方那边如果有消息,他立刻通知大家。

“都别干熬着,万一阿楚真被绑架了,就等我们救他,我们倒先身体垮了,那可怎么办?”

一番话说得有理,众人各自道别。

左梅英的民宿是戈兰最好的民宿,高规格的房间应有尽有,曹南宗没要任何一间价格不菲的房,只说让他住夏归楚以前的房间就行。

他坐在夏归楚从前学习的书桌旁,屋里的家具陈设有些旧了,完全不像夏归楚在曼城的家那么时髦,那么有“摄影师”味儿,这里属于学生的夏归楚。

墙上贴着泛黄的奖状,书柜里摆的都是学习相关的书,夏归楚看起来像个学渣,其实很用功嘛,只是外表看上去和学霸无缘。

夜晚灯光一照,满目时光沉淀的昏黄。

曹南宗在等消息 ,但不是警方的消息。

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找警方用处不大,他们看不上这样的小案子,没有人死亡重伤,丢的还是个“没什么分量”的摄影师,叫他们全力以赴查这个案子,恐怕比母猪上树还难。

指望不上懈怠的警方,曹南宗有自己的办法。重逢后发布的夏归楚给他拍的两套照片,之所以戈兰旅游局和持明教的官号能迅速反应,就是因为运营都是曹南宗的自己人,提前打好了招呼。

云流有意架空他,想把他捏在掌心只做吉祥物,但曹南宗声望一日比一日高,很多事早就超出她的掌控。自曹南宗发觉自己的路已和云流不同,他便开始为自己打算,而夏归楚的出现,更促成了他安静的叛逆。

身为月君,曹南宗有自己的关系网,只要他一声令下,信徒就会一层层把号令传播下去。不到万不得已,曹南宗也不想用到这个办法,但戈兰这片地方,法律之外更广大的世界是宗教,对症下药,也只能如此。

他从未用月君的身份为夏归楚做点什么,仅有这次,曹南宗想试一试。

盯着手机许久,曹南宗眼睛有些累了,也有点口渴,遂放下手机,给自己倒杯水喝,不料房里的水壶滴水不剩。他只好拿起水壶,开门去楼下取水,走到拐角处就要到楼梯口时,却听见石灵委屈的声音:“臻臻姐,夏老师不会真的是被哪个仇人给绑架了吧……”

“还没确定的事,别瞎担心,快去睡吧。”

“我睡不着,一躺到床上就在想,早知道水灯节那天,我就该跟着夏老师的,放什么假啊呜呜呜……”石灵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喃喃老师怎么不照顾好夏老师啊,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曹总,是他前夫吗?”

“小灵,”朱臻冷然打断石灵,“我看你明天回曼城吧,等情绪稳定了再说。”

石灵噎了一下,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臻臻姐你看喃喃老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看得我都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