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位于西山的半山园林别墅,苏式建筑风格的亭台水榭古色古香。私人园林里的一草一木,皆彰显出主人显赫的家世和低调松弛的品味。

穿过海棠门,穿过风雨连廊,就抵达到了侧院。

侧院里也有独栋的别墅,无边泳池和空旷宽敞的庭院是开一场盛大的泳池派对的绝佳场所。

不过——

这里并不需要承接商业性质的泳池派对。

这里,只是属于时舒一个人的私人游泳池。

热身运动后,时舒一下扎潜入无边泳池。

池边树木枯叶尽落,裸枝上沾着白霜,时舒像鱼一样,闷着呼吸在26摄氏度的恒温泳池里舒肢潜泳。

澄澈透明的水质,纤细的四肢在水下完全舒展开,她的骨架不大,但身高腿长,四肢拨动水流的动作轻缓流畅,身段灵活如美丽的人鱼。

别墅四周无声而静谧,水下的潋滟风光无人知晓,唯有日出的霞光透过斑驳树影,将这清丽柔美的动画冻结成一幅清冷的油画,收于眼底,随后,在无尽水面叠出层层縠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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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时舒双手撑着浸没在水中的防滑壁砖,一个漂亮潇洒的引体向上,这才有了比较大的动作幅度,防滑砖上溅起哗啦啦的水声一片。

紧接着,她扯过置在一旁的宽大浴巾裹在身上,结束了唤醒早晨的这场有氧运动。

而回廊中的铜鎏金摆钟,“咚咚咚”,恰好撞过清晨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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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建八角凉亭,露天餐厅里的帷幕半开半合。

时舒和餐桌上的人打过招呼后坐下来,偌大的空间并不热闹嘈杂,助理高博站在帘帷后隐去存在感,只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甚至可以说是清静空旷了。

帷帘随风摆动,时舒顺手挽起头发,随意绑了个发髻,黑色的木簪插进去一别,露出秀白的后颈。

她端坐着,体态很美。

站在帷帘后的男人匆匆掠过一眼,别开眼去,远看烟雨江南,水墨山黛。

早餐品类丰盛,中式到西式,分量少而精,看得出来是特意为她准备。

时舒打量过精致的摆盘后,秀眉轻蹙,手指轻点几下桌面,很快还是决定顺从内心选择了熟悉的食物,冰美式和烤吐司。

焦香和苦涩刚在舌尖蔓延开来,时舒便听到对面爽朗中几分不满的笑声:“咖啡难道比牛奶好喝吗?”

时舒莞尔,随后,复刻了一模一样的推过去,并不忘按照自己的喜好添入几枚冰块其中。

“尝尝?”

哪知,对面的人并不领情,哼一声:“你让我一个老人家大冬天的喝冰咖啡啊?”

时舒微愣。

她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和外公生活在一起了,初中毕业以后,她便独自在国外留学,回国的次数不多,每次也待不过几日。

学业繁忙,她考虑的更多是自己,照顾人的事情,确实没做过。

时舒重新摁动咖啡机的启动按键,制作了一杯热的咖啡递过去:“抱歉,考虑不周。”

时文奎低头品尝一口,面部肌肉夸张地拧到一起:“苦。”

既然回国来了,日后照顾外公的事情,她总是要学着做的。

时舒耐心地加了块黄糖其中。

时文奎:“还苦。”

时舒继续加糖。

……

一杯热美式连续加了五块黄糖之后,时舒得到了——

“齁甜。”

“难喝。”

“你在国外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早餐怎么能用一杯咖啡打发了呢?”

“这苦唧唧的咖啡能有什么营养,怪不得这么瘦。”

诸如此类的,阶梯式差评。

被“刁难”了的时舒,想一想,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预谋而为。

发现自己的外孙女儿的确不太擅长哄老人家开心之后,时文奎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并自我攻略了一番:

外孙女作为他的独苗苗,那是要承担起她父母留下的,以及他这么些年暂替苦心经营的庞大家业的。

做大事的人不会哄老人家开心有什么要紧?

老人家可以自己哄自己开心啊。

自我攻略成功后,他重新主导起话题:“舒舒啊,你会不会责怪外公,把你叫回来接管集团啊?”

时舒垂睫沉默。

其实她本科毕业就打算回国为他老人家分忧的,但外公没同意,坚持等她读完硕士,读完博士,又留校做博后两年,才同意她回国,没给她的学业生涯和科研工作留下任何遗憾。

感激的话,她不大习惯讲。

但责怪是万万说不得的。

“舒舒啊。”

不等时舒回答,时文奎松了下手杖。

站在帷帘后看远处山黛的助理高博慢慢收回视线,重新落在眼前的一老一少身上,他递上来一份文件册。

时文奎接过来,推到时舒面前,自然而然道:“外公知道让你一个人经营集团的大小事不容易,所以也还是有为你考虑的。”

时舒接过文件册,打开。

文件册里是七、八份个人简历,就这么随手翻了翻,时舒便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共通点。

婚姻状况皆为:未婚。

“您说的为我考虑是指——”

时舒直接了当地指明:“相亲结婚?”

以结婚的名义找个男人来为她分忧?

他这种为她考虑的方式,未免俗气了点。

时文奎连连摇头忙否认,他才不是那种俗套的家长,认为孩子长大了,达到年龄了,就必须要结婚的那种刻板家长。

他的外孙女儿是不需要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她不需要和别的企业家的儿子联姻,更不必说和陌生男人相亲这种模式了,她不需要为谁沦为商业利益的牺牲品。

“何况我们舒舒有学识,够专业,时家家大业大,自己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遇不到合适的,那就算了。”

否认太快,便有了心虚的嫌疑。

时舒若有所思地点了下脑袋,不置可否。

“但是,舒舒啊。”

似乎是为了可信度,时文奎恢复长辈的语重心长,他表示,时舒作为一个集团的总裁,她得有属于自己的亲信。这些人是真心实意为企业好,他们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人。

这些人当然需要她自己去识别甄选,不过,他还是想为她挑选属于她的第一个“亲信”,即,她的助理。

总裁助理。

而这份名册上的简历,恰恰是甄选过后,他要推荐给她的助理名单。她可以从中挑选出一个或多个留在她身边贴身照顾着。

听上去理由充分。

时舒点点头,但还是多问了句,为什么这些人选都是未婚状态?难不成是巧合?

倒不是。

时文奎摸了下鼻梁说,因为人啊,总是控制不了感情发展的,朝夕相处最容易产生超出上下级关系的情分,所谓日久生情,他不希望她有一天会因为这方面的顾虑,而将对对方的欢喜藏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