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相逢
“便让他去吧。”白极乐伸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就算他真的能够像苏寒一样从那极北之地回来，但是江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江湖了。这一次，他们别无胜算。”
“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苏白衣他们往北面去了。”白龙沉声道。
白龙点了点头：“好。”
“心事。”白极乐轻轻摇了摇头，“不算心事，只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白龙，让你做这些事情，你内心是很难过的吧。你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啊，可我自从将你带回维龙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教你怎么杀人。”白极乐轻叹道。
白龙摇了摇头：“楼主你有心事，不然白龙离开下面那片湖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了。”
白龙一笑：“楼主，你错了，我不善良的。”
“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我都没有发现你出现在那里了。”白极乐称赞了一句。
“不善良吗？可几乎所有的弟子们都说你善良啊，能伤而不杀的时候，你从来都不会选择置对方于死地，能一剑了结对方的性命，就不会过多地折磨对方。”白极乐幽幽地说道。
“若我们不走出那个村庄，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白极乐抬头一看，只见白龙已经走了进来，他的衣衫被湖水打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白极乐再转头往下一看，发现白鹤平躺在湖面之上，随风飘摇着，似是被打得彻底服气了。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为了在这个世上活下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利益。”白龙看向白极乐，“胜了的，继续走下去。死了的，就此结束。如此罢了。”
“或许，将他们带出那个村庄，是一个错误。”白极乐轻叹一声。
“我在想，若不是还有这个弟弟，你可能要拜入刑律院去做一个和尚了。”白极乐摇头道。
白鹤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摇头：“你先救我哥哥，只要你能救他，我不需要听这个答案。”从那一刻白极乐便已经对这兄弟二人的性格了若指掌了，哥哥天资聪慧，仅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上没有敌意，且性格沉稳，一直撑到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才放心地晕过去。而弟弟则性格直接而鲁莽，但无论性格再怎么桀骜与倔强，只要能让自己的哥哥不受到伤害，白鹤都愿意妥协，这就是他的软肋。
白龙却笑了：“楼主什么时候学会说笑了。”
“回答你这个问题，需要很久很久，等我答完了，你的哥哥或许就要死了。你确定需要我现在说吗？”白极乐反问道。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可以带着你的弟弟，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白极乐沉声道。
“你是我们的家人，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们？”白鹤的脾气可和自己的哥哥截然不同，一开口便是怒气冲冲的质问。
白龙微微眯了眯眼睛：“白鹤一直想着那个所谓的故乡，他常和我提起，说他在书上看到过，瀛洲山上，奇花异草，万兽有灵，是真正的人世仙山。”
然后白龙就放心地晕过去了，后来白极乐才知道，他们最后一次进食已经是三天前了，白龙把最后一个面饼让给了自己的弟弟。
“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们想要去的地方。等到瀛洲南临之时，你们便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出现！”白极乐握紧了拳头，“那时的江湖，将比现在的，更加可怕。”
“不是，我是你们的家人。”白极乐也只回了一句话。
昆仑山上。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对吗？”当时的白龙只说了这一句话。
苏白衣也握紧了拳头：“为何无解？既然无解，父亲他又为何要留下这本秘籍。”
很多年前，他就是在一个废弃的村庄里遇见他们的，当时的白鹤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猛兽，对自己充满敌意，而白龙虽然和白鹤一样，浑身脏兮兮的，饿得瘦骨嶙峋，却拥有一双无比澄澈和安静的眼睛。
苏锁莫笑着拍了拍苏白衣的肩膀：“既然无解，不妨选择和解。和心中的那个极恶的自己和解。”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白极乐喝了口茶，看着下方，淡淡地笑了一下。
苏白衣皱了皱眉，摇头：“我不明白。”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白鹤一个翻身，落在了湖上，随后冲着白龙狂奔而去。
“我观察过了，这门武功，在你昏睡之后会唤醒另一个你，那个你代表着你心中所有的邪恶，你的嗜杀你的暴戾都会在入睡之后被全部放大。”苏锁莫语气平静。
“那就改一改。”白龙又对着白鹤的脚下弹出一指，直接炸起一道巨浪，将白鹤给震飞了出去，“你的武功，已经不如学宫的那位姑娘了。”
但苏白衣却惊骇万分：“山主你是要我接受那个自己？”
白鹤急道：“我性子和哥哥你又不一样，你永远慢悠悠的，而我就是很急啊。”
“或许让那个你，接受现在的这个善良温和的你呢？”苏锁莫幽幽地说道。
“你太急躁了。”白龙随手挥出一指，就把白鹤打得往后翻了个跟斗，落在湖面上的时候更是踉跄了数步，差点就摔进湖中了。
苏白衣一愣：“山主你说的事情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我不过是入睡后就会变成一个失去意识的怪物罢了，根本就不存在另一个我的说法。”
白鹤还在下面学着那在湖上行走的武功，如今的他，正常地在湖面上行走奔跑都已经不是问题了，只是在面临激烈的战斗时，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气息。
“人的心中都有着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很明显，有的藏得很深。”苏锁莫指了指苏白衣的心，“你的心中没有恶吗？若没有恶，那为什么我在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候，能感受到那样凶很的杀气呢？”
白极乐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下方的那湖碧泉。
“我的恶。”苏白衣喃喃道。
浮生醉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