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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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静室内,容兆凝神入定,释出那枚叶状白玉,以仙气入体,再将其封印,暗暗可惜——

白玉之上仙气过盛,他每日最多只敢以之修炼半刻钟,事先须得设下重重结界屏障,以免被人察觉。

如此,不过聊胜于无。

外间传来妖仆的低声禀报:“公子,宗主传您前去紫霄殿。”

容兆自入定中抽离,眉心微蹙。

这段时日他那位师尊一心在自己儿子身上,已许久未找他麻烦,今日忽然想起他,定又没好事。

紫霄殿内,莫华真人神情疲倦凝重,直接说起叫容兆来此的用意:“你代我去一趟北域荒漠吧,你师弟的救命之药,还得靠你去寻来。”

容兆料到如此,奚彦的命虽靠丹药吊住了,却一直昏迷不醒,须得以一种长在北域荒漠中名为金丝雾蕊的花入药,修补命魂。

莫华真人已先后派了两批人去北域,一无所获,还因北域荒漠险象环生,折了不少人进去,所以这次想到了让容兆前去。

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容兆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

“师尊,若我能找回金丝雾蕊,能否将九莲印给我?也免得每回要用时,总要来紫霄殿讨。”

他问得直接,直视莫华真人的眼,分明是询问的语气,面对自己师尊时,却隐有对峙之势。

莫华真人未表态,脸色格外难看——

九莲印是仅次于宗主印的宗门大印,门中庶务纷杂众多,除非关系宗门根基之事,各项传令文书上加盖的向来都是九莲印,其效力等同于宗主印。

而容兆自十数年前便开始替他处理这些庶务,那时奚彦年岁尚幼,他自己一心想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对容兆的猜忌尚不如现在,虽未将九莲印直接交出,确实分了权给他这个大弟子。

过后再想收回却不成,容兆将宗门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深得一众长老们器重,便是他这个宗主亦不能不顾忌他人想法。

莫华真人不想交出九莲印,除了无法再控制容兆,元巳仙宗例来默认持九莲印者,为下一任宗主,这个人他宁愿是苍奇,而非容兆。

容兆却寸步不让,微微躬身抬手:“还请师尊行个方便。”

“你非要九莲印不可?”

“请师尊成全。”容兆坚持。

莫华真人绷着脸心念几转,想到命在旦夕的奚彦,只能妥协:“等你找回东西再说。”

容兆朗声:“多谢师尊。”

灏澜剑宗。

乌见浒靠在座椅里,耷着眼心神不属。

谈正事的场合,他却提不起兴致,无聊转着手上扳指,想着容兆,想那个人这时在做什么。

旁边长老替他开口,与座上众人道:“诸位都是南地大宗门的宗主,今日请诸位前来这里,为的是共商设立南方盟之事……”

有人打断他问:“既已有仙盟,我等再设立一个南方盟,是否多此一举?”

长老道:“先前大比时,诸位也都看到了,东边那些人向来看不上我等,他们在仙盟势大,骄横跋扈惯了,那夜陇川郡江上花船起火之事,若非没有证据,怕是要栽到我们头上,就连元巳仙宗那位少宗主在风月场所出了事,也敢找我灏澜剑宗的麻烦,如此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只怕迟早有一日,三千年前的祸事又要重演。”

“那怎行!”立刻便有人道,“他们岂敢!”

“敢与敢不敢谁说得准,我等总得防范于未然。”

这点道理谁都懂,今日却是第一回坐一起摊开来说。

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先挑起纷争的是东边那几个大宗门,最后停战和解、设立仙盟,占了便宜的也是他们。

这几千年来,南地各宗门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境况,若非有灏澜剑宗这个天下剑宗之首强势在前,他们这些人在仙盟中怕早已没有了话语权。

“设立南方盟,不单是为与东边那些人抗衡,他日战事再起,我们南地宗门同气连枝,方能有自保之力,”灏澜剑宗的长老幽幽说道,“若不然,真到那一日,灏澜剑宗只怕也自顾不暇。”

众人议论纷纷,话匣子一开,便各自抱怨起往日所遇不平,言语间颇有同仇敌忾之势。

有过激者更直言道:“那元巳仙宗里的便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少宗主出事实属报应!昔日他们仗势欺人时便该想到有今天,这算什么,若有朝一日那莫华真人和他几个弟子落在我手里——”

“如何?”一直未作声的乌见浒忽然抬眼,望向说话之人,神态疏懒如常,盯上人时眼里却带了冷意。

对方一愣,支吾了一下咬牙道:“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冤有头债有主,”乌见浒凉声道,“跟你有怨的是莫华真人,少往云泽少君头上算。”

其他人:“……”

且不说师徒一体,这位乌宗主突然为那云泽少君说话,着实出人意料。

乌见浒却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敛目,不再多言。

夜沉时分,喧嚣散去,乌见浒拎着酒壶,独自走上殿阁高处。

星辉灯火接天,却难抵夜凉似水、阒寂无声。

靠扶栏边坐下,他倒了口酒进嘴里,传音出去。

“容兆,喝酒吗?”

神识中响起那人带笑嗓音,容兆回剑,剑意消弭于漫漫夜霭间。

他随意挽着剑花,问:“乌宗主镇日无所事事吗?如此嗜酒成性?”

“怎会,”乌见浒有如叹息,“良宵美景,若无酒,岂不浪费。”

“乌见浒,”容兆提醒他,“元巳仙宗与灏澜剑宗远隔万里,纵是美景,也是天各一方。”

神识里的声音静了一息,无奈道:“容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容兆于剑阵中翻飞,云泽剑不断刺出,变幻着剑势,像那人就在眼前与自己对剑,动静之间皆是剑道真意——是从前他们在那幻境中时共同参透的。

“你这会儿在做什么?”乌见浒问。

“练剑,”容兆剑挑月华,“不比乌宗主,不敢倦怠。”

乌见浒笑了声:“云泽少君这般勤勉,叫人望尘莫及。”

“乌见浒,你话太多了。”

“知不知道我今日做了什么?”乌见浒忽而问他。

容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也许吧,”乌见浒道,“毕竟你是元巳仙宗的云泽少君,我却是灏澜剑宗的宗主,于你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容兆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剑斩出:“胃口太大,小心把自己撑死。”

“谁知道呢,”乌见浒毫不介意他怎么说,“总得试试,要不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没滋没味的,总要找点乐子。”

容兆讽刺道:“乌宗主的乐子还真是别致。”

乌见浒笑了一阵,问他:“方才说的,好听的话,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