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朝着真大儒迈进

朝中的视线, 都集中在李玄霸宣扬大复仇理论,试图再起兵戈上。

朝臣阻止了李玄霸继续宣扬大复仇理论,为了安抚溺爱晋王的陛下和焉坏的晋王, 李玄霸在国子监新开的其他课程没有被终止。

比如算术课。

每个穿越者都会把现代数字和数学符号、公式拿出来。

数学是自然科学的爹妈, 所有自然科学都必须有数学的支撑。

从先秦时代起, “算”就是士人必备的课程。“算学”不是诸子百家,但诸子百家都会研究算学。

儒家自然也不例外。

汉朝独尊儒术后的儒学就是披着儒学皮的诸子百家,按照明朝大儒王阳明的说法, 圣学海纳百川,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只要先进的思想,都可以融入圣学。

能称得上大儒的人都要有开创性的思想, 要能开宗立派。就算是程朱理学,也融入了佛道等学说, 并不是闭门造车的狭隘学问。

至于明末清末的大儒们, 那都是最先开眼看世界的人,翻译海外著作的人铭牌一翻,个个都写着“大儒”二字。

因循守旧的迂腐儒生占据朝堂高位的时候,这些迂腐的儒生可没有一个被尊称为大儒。

毕竟孔孟荀等先贤自己就是开拓创新的人,“大儒”的评价标准从先秦时就已经确定了, 拿不出新的东西,只知道咀嚼前人书本, 就没资格成为儒家的领袖。

孔家后来被捧上神坛,但孔家子弟却很少是大儒,便是这个原因。

儒家各学派打得鼻青脸肿, 砸儒家先贤神像破儒家先贤庙宇的往往就是儒生自己。看一看孔庙里的神像搬进搬出的历史就能略窥一二。

没办法, 先秦时儒家先贤就是互骂贱儒, 这也是传统。

“儒”对华夏的士人而言, 是一种精神,一种操守,而不是单纯的学问。所以后世有外国研究学者认为,“儒”不是学派,是宗教。

当然,华夏人都是不赞成这一点的。

别拿宗教碰瓷先贤,这明明就是思想,是文明,是传统,全是传统。

李玄霸拿出新的算学,士子们一看,没错,就是大儒推陈出新,能学,建议加入儒生必学课程。

当李玄霸拿出简单物理时,儒生们又一看,这就是格物致知啊,学,必须学!

也有人抨击李玄霸的理论是错误的。

“算学”和“格物”是儒家的传统学说。

算学就罢了,这还只是工具,对错只要算一算数一数就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狡辩的余地。

“格物”则不一样。“格物致知”出自《礼记》,“格物致知”是什么意思,从《礼记》诞生起就众说纷纭。

后世“理学”和“心学”最大的分歧,就是对“格物致知”的认知不同。

李玄霸的“物理”,在儒生们看来,很明显就是“格物致知”。他认为世界是唯物的,物体和运动都是有规律的,而人的主观能动性是“推力”,只有规律允许,才能产生作用。比如单纯人体本身是不可能飞上天的,就算再努力也不行,只有借助工具。

士子们都感慨,李玄霸虽然一直被尊称为大儒,但只是世人的奉承,而不是丹青承认的真正大儒。

现在晋王殿下拿出他对“格物致知”的解释,是要朝着能入孔庙的真正大儒迈进了吗?

“我注六经,六经注我。”注经若能被世人认可,那就是真正的大儒!

当李玄霸的“格物致知”思想让普通儒生爆发争吵(斗殴)热潮,朝中公卿才发觉李玄霸隐藏在宣扬大复仇理论下的真正图谋。

“为什么要说这才是真正图谋,而不是都是真正图谋?”

不知为何被拉进了“防备晋王搞事公卿小组”的楚王李智云,发出灵魂质问。

朝中公卿皆认为楚王殿下言之有理。

他们感慨:“晋王计谋百出,就像是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等只能盯着一面,怎么能防住所有箭矢?”

李智云再次发出灵魂质问:“为何要防备?他的箭又不是对你们射的。难道你们太笨了,学不会新算学和新格物?”

朝中公卿把楚王李智云踢出了群聊,并把他拉入了黑名单,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拉他入群。

李智云摸摸鼻子,觉得莫名其妙。

他转头就告密。

李玄霸一边默写数学公式,试图编写小学数学课本,一边道:“朝中公卿都很聪明,当然不是因为学不会才反对我。他们只是担心我声望太高,以后更制不住我。”

李智云疑惑:“他们为什么非要和三兄作对?”

李玄霸放下笔,活动了一下肩膀,微笑道:“朝堂每一项改革,都会让一部分人利益受损。若是其他人提出的建议,他们还能抗争一下。我的提议,二哥几乎没有驳回过。我有这样的特权,他们当然不放心。”

“有的人不在乎利益受损,但他们担心大唐,担心二哥和未来太子的皇位。我权势太过,声望如果也太过,岂不是动摇皇帝的统治?而且我也不是绝对正确,如果我的提议都能不经过群臣商讨直接被二哥认可,如果我判断失误怎么办?”

“我是臣子,就该有臣子的限制。声望不能过高,权势不能过甚,恩宠不能过厚。”

“君君臣臣,各有本分,不逾矩。”

李玄霸吹了吹纸上的墨痕:“其实他们的想法很正确,我确实过了。”

李智云茫然:“啊?那怎么办?”

李玄霸笑出声:“什么怎么办?过了就过了,我乐意。如果二哥不乐意,他自会告诉我。既然二哥没有不乐意,他们担忧再多也没用。至于我会不会开了个坏头,识人不清是后世昏君的错,与我何干?”

李智云:“……”总之,三兄也知道群臣的担忧,并赞赏他们的担忧,但也就停留在赞赏,继续我行我素。

李智云问道:“二兄知道吗?”

李玄霸道:“你应该去问你二兄。”

李智云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不太好吧?”

李玄霸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小五,二哥就算当了皇帝,还是你的二兄。”

李智云使劲点头:“我知道,但……唉,就像三兄说的,君臣有别。”

李玄霸道:“二哥知道你的想法,会很伤心。他伤心了就会哇哇大哭,并且一边哭一边揍得你满头包。”

李智云:“……”好像三兄说的事极有可能发生。

李智云失笑:“我会调整心态,当回二兄的好弟弟。”

李玄霸颔首:“这才对。”

他回答李智云之前的回答:“二哥当然知道。他特别喜欢看群臣忌惮我,却拿我无可奈何的模样。二哥说,当皇帝后,许多事他都只能隐忍,心里窝着许多火。看到群臣被我欺负,他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