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虞念清生得好看,骨架纤细,皮肤莹白细腻,五官精致柔美。尤其是她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内含外翘,润湿透亮,好似万千光华都被吸引进去,明艳万千。
此刻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似妩媚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嘲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被仔细教养的贵女就该有这种气势,而那楚家姑娘出身小门小户遇到事只知道躲在自己儿子后面哭哭啼啼。这么一比较起来,面前的姑娘不知道好了多少。
杨氏并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冒犯,继续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可能还不理解这些话。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忍上这么一次,后面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她看向老夫人,“之前听您说大公子在翰林院,我瞧着他书文不浅,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是该往上面挪一挪。到时候念清出嫁,大公子擢升,府上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老夫人心里一时火热起来,要是说她最在乎谁,莫过于自己的长孙虞时玉。现在见到杨氏做出承诺,恨不得立刻就按着虞念清的头让她答应下来。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听她一开口,还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内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虞念清答应下来,对杨氏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
笑容还没有彻底绽放,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小姑娘都说了些什么,仿佛是见鬼般瞪着小姑娘。
杨氏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晦涩。
在两个人不悦的目光中,虞念清孤零零站在原地,肩背挺直,多了几分文人傲骨,重复了一边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说了,我要退亲。”
她觉得自己性子还算不错,这时候被逼出了一头火。那种怒火萦绕在胸腔中,挑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便干脆撕破脸,“您当年是妾室后来被扶正了,又说妾室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值一提,怎么后来镇国公就没有旁的妾室?”
杨氏不是镇国公的原配,甚至和当年的镇国公夫人相比相去甚远。自从她被扶正之后,就特别忌讳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
果然听虞念清说了之后,她便多了几分愠怒。
虞念清都已经开了一个头,也不怕再多说几句,“他婚前同他人私会,闹出乱子让长辈烦忧,此为不孝;他违背同我之间的诺言,辜负我对他的信任,此为不仁;读书人讲究行为端正,他伤害楚家姑娘的名声,现在又背地里与我商定婚事,此为不义。此等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又凭什么让我嫁?”
杨氏的脸彻底黑了,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她平日就以这个儿子为傲,又怎么能忍受别人如此侮辱!
她转脸看向老夫人,就差没有拍桌子,“这就是虞家的教养。”
“虞家的教养就是不定了亲之后和异性私会。”虞念清说完之后,看着杨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和我祖母讨教一下这方面的经验。”
这下就算是老夫人也被气得脸黑了。
老夫人额角的青筋直跳,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砸,喘着气叫来身边的嬷嬷,“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的份。来人啊,将四姑娘给带下去。”
她旁边的李嬷嬷听了就要直接动手,过来抓虞念清的胳膊。
这要是涉及到动手,就不是不尊长辈这么简单。虞念清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从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对着李嬷嬷的手狠狠打了下去。
而后便听见李嬷嬷疼得直抽气,正火冒三丈的时候,对上了来人吃人的目光。
来人身量很高,蓬头垢面,隐约能够看出是个年轻人。但是他的胡须没有剃掉,杂乱着生长,看上去像是一个野人。
“三少爷……”李嬷嬷惊呼,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肚子便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动我的妹妹。”虞元意斜眼扫过去。
他横刀立马站在厅堂前,身上自来有一种匪气,看向杨氏时,粗长的眉毛拧起,“镇国公夫人,你是来对我妹妹道歉吗?”
杨氏被吓得捂着了自己的胸口,看着对方捏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没敢说出话。
老夫人可是不怕,喝止,“你在胡说什么,国公夫人是来商量婚事的。”
“好啊,梁景明欺负我妹妹就算了,现在你们居然敢欺负到家里来。”虞元意怒火更甚,两只眼睛瞪得像是两只红通通的灯笼。
他气得直接拖过旁边的椅子,对着杨氏直接砸了过去。
椅子直接在杨氏脚边四分五裂,杨氏肝胆俱颤,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莽夫!莽夫!”杨氏气得直骂,这时候也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的待遇。
虞元意压根就不管她说了些什么,转头又抄起第二张椅子。在旁边站立的丫鬟婆子们现在也回过神,一窝蜂涌了过来要把他劝下。
有些胆小的甚至直接哭了出来,“三少爷,三少爷,不能动手啊!”
见到虞元意被拦住,杨氏对着老夫人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说了一句“你先好好想想吧,要是这桩亲事不成就算了”之后,就带着嬷嬷贴着墙边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气不过,对着后面骂了一句,“一家子都是土匪!土匪!要是这小子不跪在我面前认错,这件事我绝不会这样就算了!”
虞元意作势又要冲过来,杨氏肩膀一颤就走了。
前厅里头乱糟糟。
老夫人知道这次将杨氏得罪狠了,也不知道后面这桩亲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说法。要是亲事真的吹了,那杨氏许诺的那些好处就全都没了。
这不就等同于是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她一想就心里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猛喝一声,“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还是有点用处,前厅顿时安静下来。
虞元意手里面的椅子渐渐放下,不太赞同地说:“是她先欺负我妹妹的。”
老夫人真的是气火攻心,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她是来商量婚事的,不过是一个姑娘,嫁过去又如何!你知道她许给我们家多少好处吗!”
前厅内顿时安静地连一根针都听得见。
虞念清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就算年纪上来了,模样仍旧不差。但她现在狰狞面目,眼中的憎恶和气急败坏毫不掩饰,看上去就十分刻薄。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祖母一贯不喜欢二房并且重男轻女,可是这么直白地听到这句话,她仍旧觉得一阵窒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披风的带子勒得死紧,不足以让人窒息死亡,却实实在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老夫人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当,当然她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而是怪这兄妹两果然不是什么好的,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