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早有私情

姬水月从天际坠落,一边咯血一边挪过来,看了一会儿,略一俯身:“楚家家主大义!”

她皮肤皲裂,一边走着一边剥落而下,血淋淋地骇人不已,声音也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厉鬼,桀桀地朝着风澈冷笑:“楚凌还在轮回等我,风澈,记得把夏鸿鹏送下来。”

她一指贯穿灵府,向后仰倒,朝风澈对了个口型:“下次再见~”

随后,夏鸿鹏像是被抽掉了满身的骨头,跌向地面,抽搐了一会儿,满身的戾气开始沸腾,发出了一声似兽类的咆哮。

四周一片寂静,夏家人开始面面相觑。

楚家家主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夏家人岂能让风家动手。

目光向着夏笙辞方向汇聚,显而易见,夏笙辞和少主一人健康一人孱弱,该谁出手似乎已经定下了。

时间在流逝,夏鸿鹏的状态愈发癫狂,已经开始扭曲着想要站起了。

夏笙辞承接着满场的注视,冷冷地看了一会儿,欣赏着夏鸿鹏难得一见的挣扎和绝望,然后终于从人群中走出,将一道灵诀刺入了他的灵府。

灵决慢慢切开皮肤,进入血管,迸溅出血液,再深入洞穿骨骼……直到贯穿了柔软的脑子,最后捅到地面。

他不觉得解恨似的,再次用力,灵决连地面的沙石也入之三寸。

夏鸿鹏面露狰狞,死死盯着自己最爱的这个儿子,不甘和难以置信反复切换,最后闭上了眼。

满场的叹息之声中,夏笙辞感觉自己反倒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剩下空荡荡的平静。

他其实只想杀了这个人而已,杀了之后,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夏家这一堆事儿,也实在可笑。

夏家少主换了太多人,早先那位夏家主母据说只是个凡人,生了几个女孩后,终于生了一个男孩,然而不知为何,那位注定成为少主的男孩,离家出走后再也没回来。

然后那位主母,又开始生起了孩子。

夏鸿鹏这一生妻妾成群,当家主母却只能有一个,继承他的家主之位的,也只能是嫡子。

她拼命生到最后,花尽最后一丝力气,又生了一个男孩。

生完就死了。

夏鸿鹏立刻把那个孩子立为少主,然后又马上找了一个新的续弦,就是现今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他的生母。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只是她修为极佳,看上去不会因为生孩子死掉,更不会生出孱弱的孩子,所以在一众不知从何处搜罗的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罢了。

只不过他的母亲花了好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夏鸿鹏曾经拥有过无数份真心,但又无一例外将她们践踏在脚下。

他只享受当下欢愉,只爱眼前人,又自视甚高,总觉得万千女子都该爱他一人。

无论他做了什么伤人的事情,是用过即扔,还是弃如敝履。

或许最开始,母亲真的爱过他。

但后来他母亲心底也只剩下了执念,夺权篡位,让夏鸿鹏付出代价。

她告诉他,他终将取而代之,只要他足够圆滑通透,足够讨人欢心,迟早会将一切都抢过来。

而他只是,恶心夏鸿鹏万花丛中过,叶也要啃一口的贱样。

后来他受尽宠爱,甚至比少主还要受宠些,接触了夏家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和禁术传承,还有夏鸿鹏自创的独门秘籍……他才明白最开始那位少主为何要选择离开。

明明一些禁术想要施展需要靠女子的精血,而他们男人没有,只能去女人身上取。难怪裁院不准修习,难怪夏鸿鹏也不许他们外传,难怪夏家男尊女卑。何况夏鸿鹏还发扬光大了一些。

太恶心了,比姬家向来为人诟病的手段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还装什么名门世家,不如直接毁了。

于是他开始筹划毁了这一切,从夏鸿鹏那里,让这一切断了。

他与少主合谋多年,没想到还未施展这一切,夏鸿鹏已经先被搞到今天这个地步。

总觉得便宜他了。

他心底有些遗憾,想要一把火把夏鸿鹏烧了,忽然,夏家那位少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对方眼眸中的怒意升腾,夏笙辞甚至看见了不灭的凶光和算计,然而他的声音却是低沉哀伤的:“那是父亲!你在做什么!”

夏笙辞皱了皱眉,在夏家水深火热之中生活这么多年的他,很快意识到面前之人的打算。

他甩开对方的手,冷冷道:“他已完全走火入魔,若我不动手,你我皆会葬身于此,夏如箫你不如早行安排继位,别在此处和我惺惺作态。”

夏如箫点点头,声音凄楚:“好啊,确实要安排继位,但是继位之前我要问你,父亲是如何感染戾气,又是如何让姬水月的魂魄占据躯体的?”

夏笙辞盯着他:“我宴席之后就归来宿在房间,如何得知?且父亲席上分明行动无碍神智清楚,只能是在寝殿出了意外,大哥还是查一查父亲的随行之人吧。”

夏如箫拍拍手,打断了他:“那些人自然会查,只是戾气作用方式寻常人都不清楚,你怎知不会延迟发作?如此笃定,分明是心里有鬼。”

他咳嗽一声,身后几个仆从和管家站出来,开始盘问夏笙辞这些天的行程。

夏笙辞心中郁郁,但还是硬挤出几分无所谓的神情来。

他知今日不能善了,对方有备而来,若自己乱了阵脚,对方咬住一个节点不放,他肯定脱不了身。

直到那几人问到夏笙辞和楚无忧对战那场,在“藏形匿影”为何要维持那么久,是不是和楚无忧说了什么时,他压抑着怒意,反问道:“我比斗之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夏如箫挑眉,歪着头看他,似乎在想自己聪明的弟弟为何要在此事上如此愚蠢:“夏笙辞,你和楚无忧今日,一个弑父,一个杀母,你说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一笑:“万一是你们合计好的,将戾气放入家主体内,姬水月只是借了你们的东风,从而助你们今日篡权夺位呢?”

四周哗然,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开始在楚无忧和夏笙辞之间游离。

人性就是这样,只相信眼前的,又太容易被他人左右,只需要稍微粉饰言语,他们就会去相信,即使他昔日风评极佳,还是有很多人乐于看着人前风光无限的他跌入尘埃,与泥土为伍。

夏笙辞心烦意乱地想着,瞥见楚无忧似乎未能在母亲死亡的打击之中走出,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首先,你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能够有驯服戾气的手段;第二,父亲修为通天,我没有那个修为可以避开他的神识,无知无觉地将戾气注入他的体内;第三,我与楚无忧向来不对付,学堂领队之时已经有目共睹,不可能存在合作关系;最后,大哥无缘无故过来咬我一口,不觉得太过急切,像是在掩饰罪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