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纪冠城以为栾彰会直奔主题,然而栾彰在吻过他一阵之后侧躺在他身边,从背后搂着他。这一张沙发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拥在一起。纪冠城能感受到栾彰扑在他脖颈上的气息,由于看不见栾彰,这股气息就像是一团迷雾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

雾中有蛇,慢慢地爬上了纪冠城的脖颈,所到之处留下丝丝粘腻。纪冠城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脖子,伸手要抓身后的栾彰,不料却落入的栾彰的反制。

“痒。”纪冠城小声说。

没人会喜欢被人反复触及疤痕,特别是那里曾留下过刻苦铭心的、再也无法抚平的伤痛。栾彰的双手交叉把纪冠城完全圈在怀里,纪冠城的后背紧紧贴着栾彰的胸口,那处皮肤仍能感到嘴唇的流连忘返,甚至是牙尖的试探。

栾彰喜欢在亲热之时咬他,绝大多数时是在脖子上。试图用一些较为原始的方式留下自己的所有权,这可能是那时栾彰唯一能留给纪冠城有关动物本能的记忆。现在的栾彰更是变本加厉,只咬他有疤痕的那一处,有时咬得疼了,纪冠城便会产生错觉,栾彰怕不是想干脆把那疤痕咬掉,眼不见心不烦。

而对于纪冠城来说,不过是新伤换旧伤,无论新旧都是栾彰给的,没有任何区别。

“别咬我。”纪冠城提醒栾彰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随即听到身后轻轻的叹息。他不叫栾彰做这种事,栾彰就会做那种事。栾彰原本搂在纪冠城肋处的手掌顺着T恤的下摆翻了进去,直贴纪冠城的皮肤。

栾彰的手总是很凉,从掌心到指尖温度渐低,还好现在不是冬天,猛地钻进来时显得不那么像是恶作剧。可那冰凉的触感还是快速而准确地抵达了纪冠城的神经中枢,皮肤表面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而随着那冰凉升温转为火热,中心也变为两处,一处转移到胸口,一处则贴着腹部继续游走,纪冠城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唔……”纪冠城想要弓腰蜷腿,奈何被栾彰搂得严实,他想转身,空间又太过狭窄,若不仅仅靠着栾彰,他一准要滚下去。他没有什么好办法,身体无法逃避,意识也被栾彰抓了去,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拥有。

栾彰的法子很多,又十分熟悉眼前人的身体,他要想讨好纪冠城实在太轻而易举。他看纪冠城已经不自觉地曲翘起一条腿来,门户大开,便贴耳引诱说了些什么,声音细不可闻,纪冠城听后心神摇曳,虽没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栾彰往下移动,给纪冠城留出平躺的空间。纪冠城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因突如其来的刺激用力抬起下巴,脖颈拉成了一条直线。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垂眼看向下面时,正好对上了栾彰。栾彰也在看他,眼睛里有兴奋的光亮,也有迷恋的氤氲,纪冠城的大腿一扯,显然是被栾彰看得慌了神。

他在和栾彰的私密接触上没有过去那般坦然了,那时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做什么都是好的,是快乐的,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仍有快乐,只是纪冠城不想沉溺这种快乐,因为这并不属于他。

纪冠城用手臂压在了眼睛上,轻微的重量让漆黑的世界里多了一些斑斓,好像所畅想的宇宙那般。

看不见时,其他的感觉会异常敏锐,纪冠城会听到水啧声,闻到独特气味,甚至感受到栾彰的发丝掠过腿肉。

好像有一头饥渴数日的猛兽踏入了水草丰满山涧,一束光从两道悬崖夹出来窄窄天际中透过来勾勒出野兽探索的身影。野兽低伏在溪流岸边,按捺着想要掠取的本性,用舌尖小心地卷着水。待他知道没有人拒绝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时才大胆粗野起来,甚至张着牙齿想要将溪水全吸入口中,探得更深,最好能探到底,最好自己也可以融入其中,不再受断食之苦。

“别,我……”

栾彰听纪冠城音调变化就知道纪冠城已到了无法忍耐的时刻,他好像听了纪冠城的话不再动作,却在纪冠城松懈之际坏心地舔了一下那里,下一刻,栾彰的脸颊上便多了几处热流,不受控制地贴着他的皮肤往下滑,有的滑到嘴角,有的滑到下巴,甚至滴落在纪冠城的腹部。

纪冠城压着双眼的手臂露出一点,他看到跪在他腿边的栾彰似乎有些愣神,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栾彰用手指蘸蘸脸上的痕迹,当着纪冠城面将手指吮在口中。纪冠城闭上双眼,只觉得还是死了为好。

他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栾彰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易,他的身体迎来了重量的覆盖。栾彰趴伏在他身上像是钻入了温暖的水床,回到了生命诞生时最初的模样,完全地浸泡在水中,每一个毛孔都被填满,这种舒适可以让人放下所有的防备和戒心,回应本能的召唤。

忽听一声猫叫,纪冠城的意识骤然回到现实,抬头看到蹲坐在他头顶不远处的光光,视线里光光是倒着的,甚至有点居高临下审视的意味。

“停!栾彰!”纪冠城的羞耻心大起,挣扎着要从栾彰的身下摆脱。

栾彰反剪他的双手:“只是猫而已,它什么都不懂。”

“不行,不……”阿基拉可以被关进房间,却忘了还有一只猫。被第三双眼睛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那种暴露感让纪冠城无所适从。他说不上来理由,只求栾彰去卧室里。锁上门,做什么都行。

栾彰笑了笑,没有遵照纪冠城的话,手掌越过纪冠城的头顶伸向光光。光光知道这是“摸摸头”的信号,乖乖地走过去,直接坐在了纪冠城的脸边。这下还了得?纪冠城惊问栾彰:“你做什么?”

“没什么。”栾彰笑笑,脸颊贴着纪冠城,却对光光说:“想看爸爸和妈妈交配吗?”

纪冠城气绝,这绝对不是栾彰会说出来的话,他觉得栾彰一定是在发疯,栾彰却说不是。他从未幻想过家庭,可是一想到以后可以和纪冠城有一个家庭,他对这个词汇突然有了概念。他开始向往正常的人类生活,活到三十多岁才开始学会扮家家酒,这听上去难免有些好笑。

他之所以会这么对纪冠城讲,是因为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了。

他在纪冠城的抗拒之下动作愈发强硬狠厉,但最终还是会抱着纪冠城回到卧室里,关起门来隔绝一切声音。

从阳光漫晒的傍晚到明月高悬的午夜,屋外连蝉都躲入树影中熟睡,屋内却是莺声呖呖,燕喘吁吁,不绝于耳。待到夜色正浓之时,忽见天边白光阵阵,再闻雷声滚滚,不消多时即有密珠雨点落下,瞬时将大地改了颜色。

夏天多半如此,雨总是来得突然。

急雨打残花,劲风吹败柳,那劲头像是要倾覆天地。可屋内人却不管是否风雨飘摇,只道是活过此刻就好。纪冠城不知栾彰到底哪根筋搭错,今天比往日都要凶猛。一次又一次,纪冠城的嗓子哑了,膝盖跪在床上都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栾彰还是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