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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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在沙沙的低吟，视野中远处的横廊，又一间教室的灯全暗了下来。
唐灵拿着他的衬衫短袖呆站不动。
在“挺直腰杆不食嗟来之食，追上去把衣服直接甩他头上”和“不过就是一件衣服，他愿意借就用，反正这袜子破了，至少有他一半的锅，何必那么硬气”之间考虑了三秒钟，选了后者。
果然，于她而言，还是保住形象更要紧。
唐灵嗤笑一声，歪着头，有些嫌弃地捏着衣服领口往下抖了抖。
他衣服大，又是时下流行的宽松款，衣领齐着她的腰际处，衣角便可以及到脚踝，正好挡住黑丝袜前侧破裂开的一条细口子。
不过毕竟不是长袖，没法系在腰上。唐灵就这样将就着，半拿半挡地走到了女寝楼下。
她方才和李老头说的话其实也不算全假。至少，寄行李那块是真的。
隔了老远，唐灵就看见女寝大门口边，吴如仙同学站在两个超大行李箱旁边，叉着腰往她的方向死瞪。
唐灵走到行李箱前。
吴如仙：“怎么回事啊，大美女，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在新学校里迷路了。”
唐灵一脚踩上阶梯，低下头，辨认着行李箱，随口：“我手机被收了。”
吴如仙手指着左边那个行李箱：“那是你的，我的贴了个心。”
之所以这样说，因为这是闺蜜行李箱，她们从前为出去旅游一起买的，款式颜色都一模一个样。
唐灵：“哦。你真用三轮弄回来的啊？”
每次学校开学，懒癌二人组都是以快递的方式寄送行李箱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过，七中有规定，快递只能现接，或者临时存放在门卫处。
但苦于学校的面积太大，从校门口走到寝室楼，至少得二十分钟，期间还有上坡路。
所以，学校出于为搬行李的学生考量，每逢开学日七中便有专门帮助运输行李的小三轮。五元一趟。
吴如仙提前和从前七中的学生都打听好了，便跟唐灵拍着胸脯揽下了“运输行李到寝室”这段路的任务。
顺利完全任务的吴如仙得意洋洋炫耀：“真的啊，这两箱都是大爷蹬三轮蹬回来的。”
唐灵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慢步上台阶：“行，钱我一会儿给你，现金，我手机被收了。”
吴如仙也拎起另一个行李箱，艰难地走在她旁边：“不是我说，你这手机被收几次了，别又是李秃子收的吧。”
唐灵呵笑一声：“就是他，老傻逼。”
“真是走霉运。怪不得一直打不通电话，他估计给你关机了吧。”
“我自己关的。”
“哦。”
上楼的人很密集，簇拥着。一个阶梯踏上一只脚，接续不断。
高二的寝室集中在五楼，才走到三楼吴如仙就直叫唤，推着行李箱走到拐角无人处歇停片刻。
唐灵本也是肌无力，自然就顺着她走到靠墙处休息。
“我要有个男朋友就好了，帮我搬搬行李。”
“我不说给你介绍的，你又不要。”
“得了吧，你给我介绍的人肯定是之前喜欢你，然后又被你明里暗里拒绝的。”
唐灵啧了声：“…你真精辟。除了这种人，我确实交不到异性朋友。”
吴如仙端着下巴，打量她，一本正经：“怪你美丽过分。”
美丽的脸庞精致无缺，直到视线往下，近视三百度却从来不戴眼镜的吴如仙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她眯起眼睛，眼皮动而变焦。
“你袜子咋了？咋还拉丝了啊？”
“不小心挂到了。”说完，唐灵也垂头又看了看，这里的灯比教学楼那边的亮，衬得她腿更白，像糊墙的冷调白油漆。
白纸上作画，破裂的黑丝也就愈发透出一股禁忌的妖艳。裹缠着苍白的雪肉，绷开，撕扯。
吴如仙：“看着好…十八禁啊。”
唐灵：“要不我脱了洗洗，然后送你。反正今后也不打算穿了。”
吴如仙：“那还是算了，我这腿套不了丝袜，会变成香肠的。”
唐灵闷头颔首，没再说话了。拎在手里的衣服随性掸到腕间，手握着行李箱的把就又准备爬楼。
吴如仙慢半拍跟上她。
“你这件衣服好像是男生的吧？”
唐灵：“嗯。”
吴如仙摇摇头：“就知道。反正你这样走到哪里都有男生喜欢。”
喜欢？
唐灵的脑海条件反射一般冒出来一句这件衣服的主人说过的话。
——老子也不喜欢你这挂的，社会姐。
真是想起来一遍，气一遍。
我也不喜欢你这挂的好吗？
社会狗。
如同生理反感，唐灵迅速用事实反驳道：“不喜欢。”
吴如仙：“…不喜欢？谁啊？真的是男生的衣服？”
唐灵：“不是，刚刚说错了，这是狗的衣服。”
吴如仙：“哈？”
恰好抵达五楼，唐灵岔开话头：“你哪个寝室啊？”
吴如仙：“507。”
唐灵望了望正对楼梯口再往左第二间，说道：“我502，先走了，有空欢迎来玩。”
吴如仙望着唐灵飞速走开的背影，哑然不语。
心想：反应介这么大，肯定有猫腻。
——
502寝室。
唐灵敲门。
过了几秒钟。
给她开门的正是今晚让她填表的女生，矮小内向，看起来是有些怕事的性格。朝着她微微笑了笑。
“…你的床在这里。”
寝室是四人一间，唐灵被分到靠门的那张，她嗯了一声，放了行李，坐在床边：“你叫什么啊？”
已经走开的女生似乎没料到唐灵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才怯怯回：“白朵。”
唐灵又哦了声。
寝室的门上都有玻璃窗，肉眼可见，刚刚还很热闹的寝室因为她的出现而安静下来许多。
几道视线从洗手池那边隐隐绰绰射过来，唐灵扑捉到其中之一还是她曾经的发小，他前男友出轨对象，夏蝶。
果不其然。
水逆日，水逆周，水逆月。
就一直遇人不淑，诸事不顺。
唐灵花了一秒钟接受了要跟她同房两年的事实。
反正，不对话，不交往，当她不存在，不就行了。
唐灵呼口气，放了行李，自顾自地脱鞋，收拾东西，整理床铺，洗澡洗漱。
等到一切弄好，熄灯后。
唐灵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睡不着。
某狗的衣服掸在床脚的栏杆上，厌恶他的唐灵也不可能给他洗。
好在那衣衫上虽然是有些被汗液洇湿的痕迹，奇妙的却并不难闻。估计是烟味太重，盖住了其他味道。
月色如溪水，清薄地从窗户涌进，在房内流淌。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有低不可闻的窃窃私语朦胧钻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