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主动

柳七心情很复杂, 在不然还是找个借口赶走庄冬卿,与索性就这样留下吧,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之间, 纠结万分。

柳七看着庄冬卿。

庄冬卿心虚, 眼神闪躲。

故意落后了一步, 挨着柳七道,“他留的我。”

怕柳七觉得自己不识趣,又补充,“我吃了饭就走的。”

柳七抬头瞧了眼岑砚的背影, 又故意慢了步伐, 再拉开一段距离, 低低回道:“我是怕小少爷您受气。”

庄冬卿来的时候身体底子就虚, 好不易养了段时间,又逃难去了, 接回来后刚养起来的肉掉了不说,身体里毒素还压不住了……庄冬卿在柳七眼里金贵,若是让岑砚再把人给气一气, 柳七会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又瞥了岑砚一眼, 柳七顶风作案道:“其实这种时候,主子更喜欢……”

话至此处,岑砚宛若脑袋后长了眼睛, 瞧了过来。

岑砚:“跑那么远干什么?”

柳七:“……”

庄冬卿赶紧将贴向柳七的耳朵收回来,站正, 此地无银地摇了摇头。

岑砚:“过来。”

庄冬卿:“哦。”

柳七:“……”他就知道主子能听见!

庄冬卿往前走了几步,岑砚:“到我身边来。”

“哦哦。”

岑砚等了庄冬卿几步, 并肩而行, 这才缓缓问起来, “晚上想吃什么,来之前和西厢的厨房说过了吗?”

“……还没有。”

“不打紧,你想想,现做也快。”

“好的哦。”

在后方瞧着岑砚神色无异的模样,柳七讨了个没趣儿,也不说话,低头默默跟上,只在心里祈祷,就让主子在小少爷离开前,能保持这个模样就行!

阿弥陀佛!

瞧着与平日无二,但到底出了事,不可能真的完全如常。

庄冬卿同岑砚多说两句就感觉到了变化。

话少了,开口多是就事论事,不怎么阴阳怪气,但也不怎么笑了。

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今天进宫,还好吗?”问完又小心翼翼补充,“我能问吗?”

刚在西厢落座,柳七六福给两人掺上茶,喝过一口,觉得太安静,庄冬卿主动开口道。

岑砚:“没什么你不能问的,这句话以后不用说了。”

呷了口茶,只道,“还好。”

一听就不是真话。

但动作举止间,偏又是一副风轻云淡,让庄冬卿无从下手。

庄冬卿选择从心:“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岑砚笑了下,笑意不及眼底,“怎会,我从小也是陛下看着长大的,进了宫便让太医给我请了脉,查看过伤口恢复情况,又谆谆叮嘱于我,让我千万顾惜身体,莫让长辈忧心。”

“……”

庄冬卿哽了下,“那就好。”

“嗯。”岑砚点头。

一时间竟是无话。

庄冬卿:“柳七说你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刀伤都好了,箭伤只待它落痂,柳七应该都同你说过。”

确实是说过。

问完,岑砚也只是复述了一遍情况而已。

两句过后,场面又冷了。

实在是聊不起来。

意识到什么,心内轻轻叹了口气,庄冬卿不再继续挑起话头。

早前柳七就交代过厨房晚上好好做,虽则中间改了两道口,但食材是算了庄冬卿的份儿早早备好的,庄冬卿来了,便按最初的计划做着,也都快的。

开饭。

岑砚这边规矩大,桌子上只有庄冬卿与岑砚两个主子。

庄冬卿给岑砚夹了两次菜,虽则岑砚都吃了,但是面上什么都瞧不出来,庄冬卿实在是拿不准他喜欢还是不喜欢,想吃还是不想,纠结一阵,后面索性就自己吃自己,不再多事。

安静用完,庄冬卿回忆了下,岑砚比平时少吃了半碗。

肯定还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庄冬卿庆幸后面自己没有再给岑砚夹菜,不然他的好意,倒是让对方为难了。

饭后在西厢又坐了会儿,喝过两杯水,也消化了一阵,起身,回东厢。

庄冬卿摸着肚皮,吃得饱又吃得好,一脸满足。

“我送你到门口吧。”岑砚也站了起来。

步行至西厢大门,天色已经暗了,怕越走越黑,六福提了盏灯。

“路上看着点儿,走慢些。”岑砚叮嘱道。

庄冬卿点头。

“你盯着你家少爷些。”许是觉得庄冬卿不靠谱,转头又交代六福道。

六福连连应承,“省得的。”

岑砚又看向庄冬卿。

暮色四合,原身是个近视,哪怕离得近,庄冬卿也看不太清岑砚的神色了。

只隐隐觉得岑砚像是有话对他说。

但到底什么都没讲,静静瞧了他一阵,岑砚只抬了抬手,“走吧。”

庄冬卿点头,憋了一肚子有关今日菜品鉴赏的话,迫不及待地想在路上与六福叭叭。

一阵夜风拂过,庄冬卿背脊一僵,“等等!”

太突然,声音又太大,已经往回走了的岑砚与柳七皆是顿步,一道看了过来。

庄冬卿:“……”

庄冬卿:“那个,我能与柳主管单独讲两句话吗?”

岑砚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一遍,“可以。”

*

将柳七留下,岑砚先回了西厢。

待柳七回来,在书房内,岑砚才问他:“庄冬卿同你说了什么?”

柳七不做声。

岑砚抬眼。

这一眼的感觉,柳七很难形容,但意思领会到了,是命令的眼神,必须说。

庄冬卿在的时候岑砚还装一下,现在人走了,倒是彻底放任自流了。

柳七:“……也没什么,就是担心主子你。”

确实没什么,甚至刚开始柳七都没领会到庄冬卿想表达什么,只感觉面面相觑,庄冬卿很是为难了一阵,然后问他。

柳七:“小少爷问我,主子您这样,一般几天能消气。”

说完便感觉岑砚神色缓和了几分,“你怎么答的。”

柳七默了默,“如实说的,我说我也不知道。”

“还有吗?”

柳七:“没了,就问了这么一句。”顿了顿,补充道,“总觉得庄少爷还想问点别的,许是问了也没用?索性不提了?”

柳七不确定道,“总之,就这么几句话。”

岑砚点头,着柳七点灯,看会儿公务。

知道岑砚心情不好就喜欢做事,柳七依言,灯盏次第被点燃,岑砚一本又一本的册子拿了看,看过批阅。

刻漏滴答,等再放下公务,外界天色已然黑透了去。

岑砚静坐休息,脑子里却过着庄冬卿今晚的言行举止,蓦的有什么划过,眉头一皱,问柳七:“庄冬卿与你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正常问话?”

那倒不是,柳七觉得庄冬卿有些局促,又有些尴尬。

岑砚脸色一沉,站了起来,吩咐让柳七拿一盏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