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二章 必杀之局(第2/5页)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做!
花著雨的呼吸乍然急促,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左脸的黛青色印记被雪水浸湿,晕染得整张脸一片墨色,墨色之下,却是一片惨白。
“殿下……”花著雨一开口,就发觉自己声音嘶哑,一日一夜未进一滴水,嘴唇早已干裂,嗓子早已哑了。
昏了多久?锦色呢?
“殿下说得没错,南朝是有野心,但是……咳咳咳……”花著雨不断地咳起来,良久,断断续续地又道,“眼下此战必须避过。因为此时交战,殿下心中清楚,你们没有三成胜算,我可以让你们避过此战,咳咳咳……”
花著雨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从积雪里挖了出来。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昏迷了过去。
萧胤低下头,凝视着剧烈咳嗽双肩抖动的女子,一伸手,有人捧上一个牛皮的酒袋。他打开酒袋,捏住她的鼻子,强行将壶里的液体向她的嘴里灌入。
“殿下,这边还有一个活的,咦,是一个女子。”一个男声惊喜地说道。
他灌得太快,她根本喝不及,一下子被呛住了,难受得很。萧胤却不管,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继续咕咚咕咚地灌下去。末了,花著雨被灌得再也咽不下了,酒从嘴里鼻子里直往外淌。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惊醒。
他这才肯罢手,在她面前缓缓俯身,微微一笑。
她努力地想要爬出深沟,然而,方才的一番挣扎将她那微弱的力气耗得精光。她只觉得绵软的身子好似失了重量一般轻飘飘的,周遭的冰冷残雪被她的体温化作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冻结了她的意识……
这个冷冽的人,笑起来却是说不出的魅惑,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着令人战栗的嘲讽。
为什么!?
“本太子并不怕开战,也不想避战。另外,你放心,虽然你不是本太子看上的女人,虽然你只是一个替代品,但是,本太子不会让你死的。”言罢,他的笑容微微一凝,起身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她送入红帐篷。”
锦色,她只是一个丫鬟,她何其无辜,为何要代她遭受这样的侮辱和惨烈?
贤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胤竟然要将和亲公主送入红帐篷?那可是军妓居住的地方啊。
身子,犹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心中,疼痛得几乎窒息。
红帐篷,再没有人比花著雨更清楚这三个字的意义了。她曾经愤怒地闯入红帐篷之中,将正在里面寻欢作乐的将士揪了出来,每人打了二十军棍,她还试图将那些军妓全部送走。
终于,眼前有了些许清冷的月色,她的头终于露了出来。但是,接着传来的锦色凄惨的叫声,令花著雨心中剧痛,顿时气血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雪白的残雪一瞬间被染红了,好似雪里红梅,艳得凄美。
但是,作为大军元帅的爹爹却并不同意,说这是男人的需求。而那些军妓出乎意料并不想离开,反而跪着要求留下,说这是她们的谋生之道,求她莫要断了她们的财路。
她张开嘴,徒劳地喊着,唇剧烈地哆嗦着,被点了哑穴,喉咙中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呵呵声,就是喊不出声音来。她战栗着,努力地去拨头顶上的雪,一点、一点、又一点。
这些女人,被生活所迫,竟然心甘情愿用身体来赚钱,甚至有些人还乐在其中。
你们不能碰她,你们不能伤她!
她甚是同情。而今日,萧胤竟然要将她丢入到红帐篷之中?
她不该让锦色跟着她,她应该让她和桃色一起回去的。锦色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
“殿下,她虽然不是温婉,不是殿下看上的太子妃,可她却是南朝平西侯的千金。那个温小姐,本王后来打听到,她身子孱弱,平日里药石不断,这样的金丝雀,在我们北朝哪里养得活?”贤王趋前一步,谆谆劝说着,“殿下,还是莫要冲动,千万不能将暮云公主送入红帐篷啊!她可是花穆的千金啊!”
她也恨自己!
“王叔,你不必再说!”萧胤回身,望着伏在地上狂呕奶|子酒的花著雨,唇角讥诮地扬起,“难道她不是金丝雀?你们两个,还不带她走!”
她恨姬凤离!
看来萧胤不仅对于南朝此次的陷害愤怒,怕是对于南朝将他看中的和亲对象温婉换成了她,也是深感耻辱吧。如若来和亲的是他看中的温婉,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情地对待她。
恨!她从未如现在一般去恨过一个人!
花著雨又咳了几声,两个军中的侍女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毒?
一路上,不断有士兵幸灾乐祸地瞧着她,低声说着,南朝竟然对我们太子耍阴谋诡计,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瞧这个就是南朝和亲的公主,一来就被送入红帐篷了。今晚我们也去红帐篷乐一乐,尝尝这个南朝公主和我们北朝的女子有何不同。
周遭都是冰冷,花著雨心中却燃了一腔怒焰。她试着运行真气,然而丹田之中空荡荡的,而经脉剧痛难忍,似乎随时会爆裂。内力没有了,她不甘心,再次运功,只觉得丹田之中一阵阴寒之气缓缓升起,霎时间流遍全身,四肢愈发绵软了。
花著雨静静听着那些士兵的话语,清冷的眸中没有一丝表情。
纵然花著雨被埋在雪里,依然能听得出那声音里的淫邪和不堪。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几座相连的红帐篷,两个侍女将她送入到一个红帐篷,指给她一个床榻,便离开了。
“今夜,我们弟兄艳福不浅,也能尝一尝这京里出来的贵家小姐是什么滋味。哈哈……”另一个男声响起。
花著雨坐在床榻上,蹙眉打量着帐内。这是一个两人合住的帐篷,床榻之间,被布帘隔开。在军营之中,这算是下等军妓的帐篷了,因为上等军妓,都是一人一个帐篷的。
“上头交给我们的任务不错啊,瞧这细皮嫩肉的,瞧这眉眼。今夜,倒是便宜了我们哥们几个。”一个粗鲁的男声说道。
另一个床榻上,显然是有人,能听到男女的喘息之声,隔着布帘,隐约看到两个纠缠的人影在晃动。很显然,是有军妓在接客。
风声、厮杀声、兵刃相击声,随后,是一阵龌龊的笑声。
花著雨闭了双眸,躺倒在床榻上。如今,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即将到来的羞辱?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听到有人喊道:“在这边,那个女子在这边!”
羊奶酒的酒劲涌了上来,浑身开始发热,头昏昏的。昨夜在雪里埋了一整晚,原本身子已经冷透了,不想被萧胤强行灌下去的奶酒倒是救了她。否则,她肯定是要病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