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一章 流水西东（第3/5页）

炎帝身侧坐着一个红衣妃子，是炎帝之前的嫔妃，封号刘嫔。康帝登基后，她便是太妃。但看年纪她也不过三十多岁，容貌娇美，笑容妩媚，殷勤地为炎帝斟酒，巧笑嫣然地在炎帝耳畔说着话。

“既然你们是旧识，见一面也无妨。好了，叫吉祥带你去吧。”皇甫无双似乎暗暗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花著雨侍立在皇甫无双身侧，侧首悄悄打量了一番炎帝，炎帝原本便是神色肃穆、极其严苛之人，如今病中，更是不苟言笑了。就算姬凤离大胜回朝，也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喜色。

花著雨干笑一声道：“殿下说笑了，奴才是太监，早就没有喜欢别人的心思了。见她，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皇甫无双代炎帝宣读完褒奖北征将士的颂词，再对姬凤离和一众将领进行了一番封赏。所有将士都晋升三级，更是赏赐了姬凤离黄金千两，明珠千斛。

“宋昭仪？清远府尹的千金？”皇甫无双闻言，脸色微沉，皱眉道，“你要见她，莫非，小宝儿喜欢宋昭仪？”

姬凤离和一众将领谢恩领赏后，盛宴便正式开始。

“听说清远府尹的千金宋绮罗被康帝封为昭仪，奴才以前流浪江湖时，曾和宋昭仪有过两面之缘，她曾救过奴才一命。当日，在青江行宫奴才偶然从秀女中认出了她，但碍于身份，并未和她相认。如今，奴才很想见她一面。”

大殿正中的红毯上，歌舞宫姬踩着缥缈的乐音翩然起舞。

花著雨记得丹泓进宫所用的身份是清远府尹的千金宋绮罗，听安说，皇甫无伤做皇帝后，原本她并未被选中做妃，只是留在宫中做宫女的。后来丹泓主动接近皇甫无伤，被封为昭仪。

一番觥筹交错，姬凤离忽然站起身来，举杯道：“太上皇前段日子身体染恙，如今看来并无大碍，这实乃天下万民之福，太上皇又为微臣等设这么隆重的宴会，微臣感激不尽，谨以此杯酒恭祝太上皇福寿延年。”

皇甫无双未曾料到花著雨会问起此事，微微一愣道：“小宝儿何以有此一问？”

花著雨闻言朝姬凤离望去，只见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向炎帝举杯。

“殿下，不知康帝的嫔妃现今都在何处？”花著雨轻声问道，她很忧心丹泓的处境。

炎帝身侧的刘太妃正微笑着在炎帝耳畔说着什么，炎帝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姬凤离的话，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冷然道：“爱卿此番平北有功，实乃国之柱石。孤乏了，众臣自可慢慢享用。”

两人一言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东宫时的日子。

刘太妃微笑着将炎帝扶起来，搀着他向宫外走去。

“那是！”皇甫无双转了转手腕，一双晶亮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花著雨，“给我讲讲战场上的见闻吧。”

众臣起身跪拜，恭送太上皇。

花著雨哎哟一声后退两步，捂着被打的肩头道：“殿下的力道见长了。”

殿内一番盛世韶华，花著雨的心却飘到了浴血战场上，这繁华，这富贵，却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

他坐在龙案后沉吟片刻，心情似是大好，起身将左右随侍太监屏退，大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笑道：“小宝儿，这么久不见本太子，可曾想念？”说着，伸手在花著雨肩头捶了一拳。

皇甫无双抿了一口酒，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向姬凤离说道：“左相大人，方才本太子无意听将士们说起，左相在北疆成亲了？不知左相夫人现在何处？何以没有进宫觐见？”

皇甫无双神色凝重地沉吟片刻，颔首道：“小宝儿说得是，此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

花著雨闻言心中一惊，不知皇甫无双从哪里听说此事的。

“既然如此，那殿下万万不可登基，否则姬凤离势必会趁势领兵起事。殿下可以称皇甫无伤病倒，暂时由你代管朝政。”

姬凤离淡淡敛眉，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花著雨脸上扫过，起身向皇甫无双欠身施礼道：“殿下，微臣的亲事因事打断，后并未结成。”

皇甫无双摇头道：“恐怕绝无胜算。”

皇甫无双饶有兴趣地扬眉道：“即使亲事没有结成，那也是未婚夫人，本太子这就派人宣左相夫人觐见。吉祥，你去传旨。”

皇甫无双负手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他的舅父聂远桥之子聂宁掌管着京城五万禁军，但另外五万禁军由温太傅的学生赵元掌管，此番若非经过一番周密计划，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扳倒皇甫无伤。现在虽然禁军兵力已经掌握在聂宁手中，但是，要想胜过班师回朝的大军，却并无胜算。

吉祥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殿下此番逼宫，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若是姬凤离挥兵回朝，不知殿下可有胜算？”花著雨淡淡问道。

花著雨万万没想到，锦色也随着姬凤离回到了禹都。原本以为，她说不嫁姬凤离，就不会再随着他回禹都的。她觉得自己当日抢亲的行为，足以让锦色明白她的意思了。为何，锦色还要跟着姬凤离来到禹都，将自己置身在这龙潭虎穴之中？

花著雨蹙眉深思，姬凤离出兵迎战北朝，趁势将南朝兵权握在手中，原本她以为他要趁势起兵、谋权篡位，但如今看来，他恐怕不会那么做。因为南朝刚刚驱除北朝入侵，大乱初定，民心思安，绝不是起事的好时机。更何况，姬凤离亲自到战场监军，是百姓口中的良臣辅相。他若此时起事，岂非失了民心，成了祸国之贼。但若皇甫无双此时登基，姬凤离却可以直接挥兵回朝，以皇甫无双谋害康帝祸乱朝政为由，趁机起事。所以，眼下皇甫无双不能登基。

“殿下，不如让奴才前去宣旨吧。”花著雨轻声说道。

“本太子已命司天监看好日子，本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怎么，小宝儿可有何异议？你刚回禹都，便急急地赶来见本太子，可是有什么事情？”皇甫无双低声问道。

皇甫无双凝眉道：“小宝儿，你脸色这么白，别是病了？夜深风冷，你哪里也别去。”

“殿下可是打算近日登基？”花著雨扬眉问道。

花著雨心中忧虑，却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了。她神色不宁地在殿内待了一会儿，俯身低语道：“殿下，奴才胸口有些闷，想到门外守候。”

这一次，北朝入侵，炎帝缠绵病榻，左相亲自到北疆迎战。对于皇甫无双来说，本就是绝好的机会。但若前方战事不明，顾及到边关安危，他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一得到北疆大胜的消息，他便知晓，若再不行动，待兵权在握的姬凤离率兵回京，恐怕他就再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