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荣氏也不干了:“我何时乱花过钱,三哥最开始给我的五两银子,我哪一分没花在刀刃上,婆婆是认为我这钱不该孝敬你们二老,还是不该买棉花做被褥做鞋?”
木老娘猛然嚎了一嗓子,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冲着荣氏跪下给她磕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家里实在是太艰难了,这才留下了三儿给你和桂花的银子。”
荣氏愣住,整个人都懵了。
木桩仰天长叹:“娶妻不贤,娶妻不贤呐……”
孟蝶猛然起身:“嚎什么丧!儿子死了没见你嚎丧,反而是明理暗里的骂媳妇不守妇道,逼得她要改嫁的时候怎么没说对不起她,这会儿开始嚎上了,还给荣氏磕头,你以为你装得惨一点儿大家就能忘了你做得恶事了,把人杀了,转头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那天底下还要衙门干什么。”
“来人,去侯府里把小桂花给我接来,在门外设两把椅子,荣氏和小桂花坐在上面,你去磕头,你不是爱磕头吗,今儿你要是不磕满一百个头别想起来。正好,来围观的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都给她数着。”
赵戈喊了一嗓子:“我去接小桂花。”
木老娘傻了眼,这不对啊,往日里她这样的长辈别说跪下磕头,就是随便口头上道个歉,她就算有天大的错误也会被原谅的,这、这怎么不一样了呢。
孟蝶发作完木老娘目光落在木桩身上,冷笑一声:“娶妻不贤?你也配说这句话,荣氏母女不是跟着你们一块儿住的,你是聋了还是瞎了看不到她们过的什么日子?你妻子昧下的银钱也都是花在你身上了吧,好吃好喝的时候你就聋了瞎了没看到,出事儿了就娶妻不贤把自己摘出去完美隐身了,真是癞蛤蟆都没你会赖。”
“哈哈……”围观百姓本来很气愤,这会儿哄堂大笑。
木桩面红耳赤,六神无主:“我、我家里实在贫寒才……”
孟蝶:“呸,徽州又不是那不毛之地,自古也算是半个鱼米之乡,贫寒还不是因为你无能没本事。那点子心眼儿不想着怎么多赚钱让一家老幼吃饱穿暖,反而整天琢磨着推卸责任怎么把屎盆子扣在妻子身上,让女人出去顶缸,别说你现在穷,就你这样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个穷命调。”
“对,二奶奶说的对。”
“还往妇人身上讹赖,老鸨婆昧银子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不知道。”
“农村人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放个P在另外一个屋都能听见,说不知道骗三岁孩子呢。”
“又不是只寄了一年钱,人家那是好几年呢。”
孟蝶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唐沐年:“唐府尹,他们家具体是哪里人士啊,这么一个人物我可得知道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木氏族长慌了,他们木氏一族要是在京城丢脸丢出了名,等回到村子里,其他几个大族就能彻底打压他们了:“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儿,我们一个外人……”
“呦!”孟蝶强势打断他的话:“这会儿就是外人了?当初他们说荣氏不守妇道,不是你一口一个要沉塘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是外人了?果然呐,这推卸责任的手法是如出一辙,不愧是同一个老祖宗。”
李蔼冷笑连连:“堂堂男子汉不保家卫国,不护佑妻儿,反而欺辱孤儿寡母,还是一族的男人一块儿去欺辱,本侯今儿也开了眼了。”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彻底钉死了木氏一族欺辱孤儿寡母的名声。
木氏族长脸色铁青。
唐沐年同样对这个族长看不上眼,当即声音洪亮咬字极为清楚道:“他们是徽州熙县溪下村人士。”
围观百姓顿时议论纷纷:“徽州的,记住没,以后绕着那地方走。”
“熙县的,我可记住了。”
“我也是徽州的,我可不这样,咱们徽州也是有好男人的。”
“这倒也是。”
“真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缸米。”
“一条鱼腥一锅汤。”
……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木氏族长脸色涨红,他实在不懂,平日里只要说女人不守妇道,那么接下来他们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就不好使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多嘴女人。
隐晦的瞪了一眼孟蝶,正接触到孟蝶看他阴森森的目光,吓得他哆嗦了一下,浑身遍布冷汗。
孟蝶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满意得看到对方再次涨红的脸,笑得越发得意。转头看向唐沐年:“这等欺辱孤儿寡母的实在少见,一时气愤难当,扰了府尹办案,还望唐府尹海涵。”
唐沐年:“县主乃是真性情。本官自认阅人无数,如同他们这样的刁民也是生平罕见。木桩,你昧下木老三给予荣氏和小桂花的银子,本官判你如数奉还,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木桩跪下叩头:“小老儿愿意双倍奉还。”
李蔼嗤笑一声:“几两银子罢了,现在小桂花和荣氏也不稀罕你这个钱。”李蔼话锋一转:“原本对于托梦一事我是嗤之以鼻的,荣氏诉说时若非她说木老三掉了只胳膊,我是半个字也不信的,现在倒是觉得说不定这内里真有隐情。”
唐沐年点点头,一拍惊堂木:“木桩,你如何为木老三安排的后事。”
木桩发胀的大脑终于回了一丝清明:“回大人,老三阵亡的消息传来,我们家立刻就搭了灵棚,又请了镇上的纸匠扎了马,童男童女等等东西,又从棺材铺里拉的一口松木棺材回来,里面放的是老三的旧衣,是荣氏找出来的。”
“因着老三尸骨不在,家里也艰难,只停灵三日,最后由我三孙子木耀摔盆打孝子幡的,棺材也是埋在木家祖坟那里,埋好之后耀儿先烧的第一摞纸钱,然后孝子幡,马以及童男童女十件纸衣全部烧了过去。”
木氏族长也上前一步:“因着老三是英烈,咱们木家本家还额外凑了些钱另外买了一份童男童女,纸钱纸衣等物,一并烧了的。”
唐沐年与董洪杰对视一眼,这个丧事流程确实算不得隆重,但平民百姓之家大多都是这个流程,这个流程是没有错漏的。
唐沐年又仔细观察木桩,又看看木耀,从神情推测,他们没说谎:“本官听着倒也没什么问题,荣氏,他们可说的是实话?”
荣氏这会儿正在椅子上坐着,她婆婆给她和小桂花磕头呢,还有好事儿的在那里大声数数,荣氏原本还有些惶惶不安的心彻底稳定了,想着这些年自己和女儿受的苦,这个头她越发受得心安理得,这会儿听见大人问话,她也没离开椅子,只是欠了欠身:“大人,他们说的是实话,所以民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一连几日。”